軍營中,一群軍人圍在一氈帳,將趙江河擁在中間喝酒。
眾人恭維他:“厲害呀趙將軍!出個門而已,回來就當上了將軍,可以領兵作戰了!”
趙江河哈哈笑,向左右拱手:“客氣、客氣。”
因為之前他們捉拿并州細作有功的原因,再有趙家運作,等趙江河這次跟原霽回來,驚喜便砸到了頭上——趙江河由原來的一個小校尉,當上了歸德朗將!
歸德朗將也不過是一個從五品下的職,沒什麼了不起。但是歸德朗將是將軍,可以獨立領兵出戰!為涼州兒郎,整日混在軍中,誰不想當將軍!
趙江河和周圍人互相恭維中,他向抱臂靠在帳柱上的原七郎看了一眼。原霽也和他們一同喝酒,但年目游離,著帳外出神。
趁著其他人高興喝酒的檔兒,趙江河走到原霽邊,將一壺酒遞過去。原霽瞥他一眼,接過酒壺后仰頸直飲,頗為爽快。
趙江河道:“羨慕啊?”
原霽轉過臉看他,他玩味地扣著酒壺上的壺兒,也不說話。
趙江河便道:“我知道,如果不是你發現了并州細作,我們跟著你的人不可能升上去。說到底,我們都是沾了你的功!但是我們這些人全都升上去了,只有你還是那個小校尉……七郎,不說你不平,我看著都替你不服氣。”
原霽面無表如背詞:“二哥是磨煉我,不讓我早早帶兵,早早上沙場。我得在下面從頭走一遍,才能當上將軍。二哥說,等我及冠的時候就讓我做大將軍。”
趙江河呸一聲,道:“騙小孩的鬼話!我們都不如你,職現在各個比你高!你二哥就是在著你!”
原霽垂下眼,目中鷙重重,角也抿一條線。他并沒有說話。
趙江河摟住他肩,替他委屈:“好兄弟,這話本來我也不該說。但是你二哥這著你的架勢……想你們原家幾代,有誰像你這樣憋屈啊!從小到大,你打架輸過誰?咱們私下里都說你就是這塊料,你以后肯定了不起!
“可你二哥就是不讓你上戰場!你說,是不是你二哥嫉妒你?怕你搶了他的西北兵馬大元帥?他是不是……啊!”
趙江河早料到原霽要手,早就開始提防,不想原霽出手的作能比他預判得要快……砰!一聲巨響,帳篷中的軍人們一起扭頭,看到一縱長線如電,原霽著趙江河,趙江河后背撞上長案幾。
整條案幾被垮,趙江河也被在木頭屑中。他仰頭看上兇戾畢現的原霽,某一刻,他呼吸困難,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頭狼擒拿在爪下一般。
眾人連忙過來:“怎麼回事?你們兩個喝多了?”
原霽在被人拉開前,湊到趙江河耳邊,低聲沉:“再我聽到你說我二哥不好,就絕不是今天這樣饒你。趙江河,你聽著。我從小是我二哥養大的,我無父無母,全靠我二哥!
“我知道你們都說他心慈,心慈不掌兵……但他是我二哥!你是我好哥們兒,你得站在我這邊……呃,你是不是快不上氣了?”
趙江河嚨上的年手指松開,他才咳嗽著爬起來。
趙江河邊咳嗽邊捶地:“艸你娘的你這頭狼崽子!老子艸你十八代祖宗!老子快被你掐死了!”
原霽:“別艸我娘啊,我娘早死了。”
趙江河呸一聲,更加痛心疾首:“能不能君子口不手!老子現在是將軍了,媽的,你能不能尊重一下老子!”
原霽笑一聲,彎腰來扶他,心虛之下,他聲音也低了:“你也太弱了吧。”
原霽笑嘻嘻地給他賠不是,趙江河繃著臉不買賬,原霽就一直厚臉皮遞酒,終是讓趙江河繃不住,白他一眼。而圍過來的眾人看兩個人不過是日常打鬧,便也放下心,繼續喝酒去了。
趙江河和原霽冰釋前嫌后,對原霽斜眼撇:“怎麼的,小七郎,現在都什麼時辰了,你還混在軍營里,不回家去?”
原霽眼神微微停頓一下。
他說:“今晚留在這里,陪我的好兄弟一晚。我的好兄弟明天開始就要拋棄我打仗去了,我得珍惜今晚。”
趙江河被他深的語氣惡心得反胃:“……”
但趙江河畢竟了解原霽。趙江河眼中浮起戲謔的笑,努下比向帳外的方向。他們都看到,月下,一個小淑嫻靜地坐在外頭的小臺邊,低著頭,慢悠悠地吹著一碗粥喝。
這位小娘子漂亮弱,像花瓣一樣。
和他們軍營格外不相配。
軍營也不讓尋常郎進來。
但這位小淑是原七郎領進來的,誰敢攔?
趙江河對原霽眉弄眼:“你不是要去跟你二哥告狀你那二嫂的事麼?你怎麼把你那二嫂的堂妹領過來了?”
原霽天半晌,趙江河推他,堅定地看著他。
原霽憋出一句話:“……腦子一熱,就把帶過來了。”
他下午回城時一怒火,立即就要去找二哥,找關家算賬。但是關萱可憐兮兮地蹲在路邊等他,他一個沒忍住,就把帶軍營里來了。
趙江河:“帶來了你就不理人家了,把人家扔在外面,你過來和我們喝酒?”
原霽說:“我怎麼可能對關家人有好臉。”
趙江河:“那你就趕回家,跟你二哥攤牌,告訴你二哥關家是怎麼耍你們的——你那位二嫂本沒死,正在關外風流快活!只要你二哥一聲令下,涼州鐵騎一出,必然能將你那二嫂抓回來!”
原霽沉默。
趙江河盯著他:“你是不是因為關小娘子……”
原霽回頭,目沉沉地看過去。趙江河怕他再手,連忙閉,只是忍不住抱怨一句:“我看你二哥本管不住你。你就得找一個能管住你不手的妻子!說不定你二哥是想等你家了,再讓你立業?”
原霽:“家?”
趙江河:“你這什麼眼神?難道你沒打算親,從來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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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七郎有沒有想過娶妻,外人無從得知。眾人眼睛看到的,便是當晚原霽宿在軍營里,束翼問他:“關小娘子怎麼辦?”
原霽說:“不管。”
束翼言又止,但看小霸王寒著臉,仍因為關家做的事而不悅,便也只好閉。束翼心中同關萱:好好的漂亮小淑,慕誰不好,慕他們家這塊臭石頭。
又臭又又冷的破石頭!
次日天未亮,原霽例行練武,洗浴后,再神清氣爽地回來自己的營帳。掀開帳篷門,原霽的神就凝住了——
他看到關萱在他的地盤上,跪在帳中唯一的方案前,正低頭搗鼓碗中什麼東西。原霽未曾用早膳,聞到了那里傳來的飯菜香味。
關萱回頭,對他抿笑:“我去看了你們的灶房,覺得我的廚藝比你們的大廚好。我給你下了面條,還有荷包蛋……你快來吃,不要被別人看到,說你吃獨食。”
原霽:“……你怎麼進來的?”
關萱:“你要罵束翼哥麼?是我問他,想不想讓你吃一點和軍營里不一樣的好吃的早膳。你看他一心向著你,你要領呀。”
起走到原霽面前,黑眸輕地乜他一眼,然后牽住他的袖,拖著一臉麻木的原霽去食案前用飯。關萱作伶俐,原霽恍惚中,碗筷已經擺好。托腮坐在他對面,眼睛眨眨。
原霽不領,他審視:“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關萱:“說起這個,你們軍營的人真好呀。有人來問我,我說我是你帶進來的,他們的眼神就變得很不一樣,就給我安排好地方了。”
原霽熱一下上臉:“……你都跟誰說你是我領進來的了?”
關萱天真道:“每個問我的人,我都說了。”
原霽:“……”
他砰一下將碗筷摔了,怒道:“關萱,你是不是傻?!”
關萱托腮噙笑的輕松被他嚇得瑟一下,眨眼:“怎麼了?”
原霽:“你跟每個人這麼說,你知道別人會怎麼想我,怎麼想你麼?”
關萱偏頭,端詳他半晌,好奇地問:“是說‘我是你的人’這樣的閑話麼?可是,不是你讓我披荊斬棘來娶……來求嫁你麼?你又不管我,還不能讓我說說麼?”
原霽一怔。
他端詳關萱,迎著狡黠的目,他冷靜下來,喃聲:“你不傻呀。”
關萱彎眸。著他年英氣的面孔,心想夫君真好看。
又好看又聰明,要是脾氣再好一點,就完了。
關萱便稍微停頓一下,垂目小聲:“可是你昨天那樣對我,我還是有點傷心的。你怎麼能把我帶過來,又不管我了呢?你如果一開始就生氣,就不要中途對我心呀。而且我又沒有招惹你,你干嘛將氣撒在我上?你下次不要這樣了。”
原霽自己察覺不到的時候,他眼睛一目不錯,著的眉,凝著的眼,看著一張一合的玫瑰花瓣一樣的紅。
抬頭對他嫣然一笑,原霽心中那揮不散的戾氣,也好似被笑容吹散。
原霽閉目,再睜眼時他下定決心:“那我們打個賭,做個游戲吧。”
關萱茫然。
原霽往后一靠,手指帳門的方向,慢條斯理地勾起角,像個捉弄人的壞蛋:“我給你一個機會——我從這里走到那里,大概十步距離。十步,你要是能說服我……”
原霽咬牙,盯著的眼睛厲,兇狠得如要與搏命一般:“那我就娶你!就什麼也不管了,就替你們瞞下……就怎麼都娶你!”
他眸底猩紅:“關萱我告訴你,我會拼盡所有來抵抗你——絕不放水!”
原霽站起,大步向帳門方向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將軍:來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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