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驍沒讓人送來避子湯,是他真的忘了還是別有用意?
起初只以為宋驍派了映月和映雪來,是看著喝下避子湯。
他的心思念善不敢猜,只怕并未采納的提議。
念善只覺心里一陣陣發涼,帝王心如海深沉,自以為是的犧牲終究還是僭越了。
“姑娘?”銀星扶住了,看到自家姑娘眼底竟著絕,不由心中焦急。
念善緩了會兒神,仍有由銀星扶著坐在了床上。
“藥快要涼了罷。”已經散去熱氣的湯藥愈發苦,念善卻沒有什麼猶豫,幾乎是著鼻子灌了進去。
不會的,哪里就有那麼巧?
在心里安自己,僅是那一夜而已,回來后又徹徹底底的沐浴了,不會有意外出現,那湯藥喝不喝無所謂。
盡管如此自我安,念善還是忍不住想要尋些藥備著。
可藥房有個風吹草,宋驍是一定會知道。也不可能告知小姑姑,求得小姑姑的幫助……
唯有回侯府時,才能找到機會。
可宋驍會放回去麼?
念善躺在床上,盯著帳頂默默出神。
“姑娘,奴婢打探過了。皇上是先給皇后娘娘帶了補品來,聽說您也病了,這才命人又送了一份來。”意溪被念善派去打探這些補品的來源,若是宋驍單獨賞賜就太扎眼了。
聽如此說,念善勾了勾角,眼底卻無半分笑意。
不愧是自小長于宮闈的皇子,辦事自是滴水不,端得看他想不想周全。
他果然瞞住了小姑姑,或許自己該慶幸他顧念了夫妻分。
那自己呢,他預備怎麼置?
念善輕笑了一聲,看起來卻比哭還難過。
****
昭宮。
這些日子皇后病反復,宋驍又將三妃每日的請安改為三日一次。
即便不去皇后宮中,妃和慧妃幫著張貴妃料理宮務,也每日都來坐坐。
“你們知道那件事罷?”慧妃才坐定,等素絹帶著宮人們奉上了茶點,便迫不及待的道:“那日蘇貴人惹怒了皇上,皇上竟冒雨從清儀宮離開。”
張貴妃和妃自然也聽說了,都是各自心里有數,不似這般張揚。
“蘇氏素日里是個知識趣的,皇上也夸過勤謹恭順。”張貴妃微微蹙了眉道:“不知怎麼的竟在前失儀了。”
聽到這敷衍的話,慧妃在心里不屑的笑了笑,在宮中的人脈比自己廣,此時卻佯作不知。
“妾聽說,那夜蘇貴人宮里的酒有問題。”慧妃故作神的道:“你們知道,皇上這些日子因為端王余孽的事正煩心著,這是正撞上了。”
宋驍至今膝下空虛,若是宮妃用些助興的香料,他是默許的。
怪就怪蘇貴人沒找對時機邀寵。
妃和張貴妃聞言,俱是出若有所思的神。
若皇上喝了酒才察覺到,這藥總得發散罷?
“那日服侍的人究竟是誰呢?”慧妃不似兩人那般端著,直白的說出了三人心中共同的疑。
張貴妃清了清嗓子,輕聲提示道:“去年年底,靖安侯府的老夫人送了兩個丫鬟到儀宮。”
“前些日子,這兩個人被似乎被送到了福寧殿。”慧妃挑了挑眉,毫不示弱的補充道。
江皇后既是先跟宋驍商量過,便沒有避著人。讓們兩個先在福寧殿做宮人的活計,至于幸不幸,就是宋驍的事了。
莫非皇上找了這兩人中的一人瀉火?
三人都在心中猜測著,卻也拿不準,畢竟并沒有冊封的旨意下來。
“誰又沒服侍過皇上呢?”慧妃有些不屑的道:“睡了也就睡了。”
這話說得骨,引得妃側目。
“有本事替皇上生下長子,那才算是一步登天呢!”慧妃說得口干舌燥,端起茶盞來輕啜。“別的都是虛的。”
妃向來不好,自個兒好好活著就不錯了,張貴妃和慧妃沒把當回事,都暗自想著要如何調理。
最遲明年也要重新選秀了,若新人進宮,那些年輕水靈的小姑娘們,怕是會分去不恩寵。
妃無奈的彎了彎角,張貴妃搖頭道:“咱們三個說說也就罷了,慧妃妹妹這些話可不許到去胡說。”
慧妃不不愿的應了一聲。
不過是把大家心里的話說出來罷了。
****
儀宮。
念善親自捧著一個小托盤過來,瞥見又被江皇后放到一旁的藥膳,聲道:“小姑姑,這是我親手做的湯餛飩,您多吃點嘗味道?”
江皇后沒胃口,卻不忍辜負念善的心意,淺笑著點點頭。
“你的風寒才好,仍舊有些倒春寒,仔細別再凍著了。”江皇后殷殷的叮囑道。
念善忙答應了,親自盛了一小碗湯餛飩。
不可能一直在院子里裝病,幸而這病雖是來勢洶洶,去的也快,不過三日就都好了。這期間,在自己脖頸和手腕都不吝珍貴藥膏每日都涂幾次,終于把痕跡都消去了。
萬幸這幾日也冷,不畏寒的念善恨不得將冬日的裳拿出來穿。
看在是念善親自下廚的份兒上,江皇后勉強吃了四個,便也吃不下去了。
“這些日子在宮里都悶壞了罷?”江皇后放下了湯匙,憐的看著,溫聲道:“小姑姑好多了,過兩日你就回府罷?”
沒有宋驍發話,念善哪里敢走。
“小姑姑,您這是嫌我煩了嗎?”念善心里愧疚,面上卻撒道:“我陪著您一點兒都不悶,過幾日天氣好了,咱們去花園放風箏罷?”
江皇后只道是念善擔心會因為周無逸的事想不開,才想勸解兩句時,只聽外頭宮人通傳,皇上來了。
宋驍隔兩日便來探皇后一次,前頭兩回念善都躲開了,這次此刻出去,怕是會跟宋驍撞上。
平日宋驍都是快到巳時才來,念善特意起了大早,才到辰時就做好了熱氣騰騰的湯餛飩送來,就是不想和他上。
自己面對小姑姑已經夠尷尬了,若是還有宋驍在,念善恨不得讓自己跟空氣一樣讓人瞧不見。
“皇后今日可好些?”宋驍進來后,目不斜視的走進來,扶住了正行禮的江皇后。
念善在一旁悄無聲息的蹲行禮。
帝后二人坐下前,宋驍用余瞥了念善一眼。
生了一場病,本就掌大的小臉兒竟還能再瘦了些,半垂的眼瞼遮住了那雙嫵瀲滟的桃花眼,整個人看起來順又乖巧,哪有那日在自己面前的執拗?
“方才正跟善善說,過兩日本宮想送回家。”江皇后沒有察覺到兩人間的異樣,含笑道:“進宮已經大半個月了,拘得怪悶的,倒不如跟姐妹們在一自在。”
宋驍聞言,抬頭看向念善,他挑眉道:“五姑娘也這麼想的嗎?”
他墨的眸子似笑非笑,念善忙道:“回皇上的話,臣不悶。臣想求皇上恩典,準許臣在宮中陪伴小姑姑多留些日子。”
“既是五姑娘如此有心,皇后也該全。”宋驍收回視線,面對江皇后時則溫和了不。“等到趙老夫人生辰,再讓回去也不遲。”
祖母的生辰還有在兩個月以后,念善覺自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要留自己兩個月是為了什麼?
念善攥了手中的帕子,面上還要強撐著謝恩。
“這餛飩看起來不錯。”宋驍擺了擺手,也不再給力,對江皇后笑道:“皇后好口福。”
江皇后笑道:“這是善善做的。皇上還沒有用早膳罷,若是不嫌棄就嘗嘗?”
宋驍本意是想說些別的避開念善的話,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來了。
他騎虎難下,只得點了頭,蘭心盛好了一份,給了衛吉勝。
當宋驍嘗第一口時,如同上次的長壽面,覺得意外的合口味。不知加了什麼調料,很鮮卻并不膩。若沒有那個雨夜,若嫁了人定是個賢淑的妻子。
念善還在琢磨那兩個月的事,沒留意到宋驍注意看的目。
已經猜到了一種可能。
沒送避子湯,又要留兩個月……
這邊宋驍已經準備離開,念善被江皇后輕咳一聲提醒才回過神來。
“恭送皇上。”念善有些手忙腳的行禮。
宋驍的視線越過江皇后,落到上。
念善覺自己的心狂跳不止,生怕他說出什麼似是而非的話,令小姑姑起疑。
“朕記得皇后讀書,已經好些日子沒去藏書閣了罷?”只那麼一瞬,念善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宋驍神溫和的對江皇后道,“若是有什麼想看的書,讓五姑娘替你去取也就是了。”
藏書閣中有許多珍貴的孤本,便是宋驍也舍不得帶出來看的。
江皇后忙謝恩,念善也只得應聲。
沒關系,安自己,想法子打探宋驍不在的時候去也就罷了。
顯然宋驍是了解的,很快又道:“欽天監說后日天氣不錯,天祿閣會打開一次。”
天祿閣里放著最珍貴的孤本,輕易不會開。
“謝皇上恩典,妾讓善善去開開眼。”
江皇后笑著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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