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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烈》第3章

這名字,昨晚剛見過。

昨夜收到短信后,躺床上翻來覆去遲遲睡不著,想到沈鄰溪讓自己看的雅集宣傳片,之前一直沒看。

宣傳片里,看到了那讓一眾生面紅耳熱的男生。

就幾秒的鏡頭,給了他一個臉部特寫。

碎發下雙眸漆黑,眸里專注和戲謔摻雜混,分不清誰的分更濃。

瘦削薄上沾著點笑意,懶懶的,并不真誠。

卻足夠迷人。

屏幕右側有一排字幕。

豎排,三字。

是他的名字——

傅言真。

白紙上橫陳的字跡過分好看。

狷狂的,帶著攻擊的。

和他人一樣。

拿起簽字筆,照著“模板”填寫。

這“遲到原因”略為復雜,還真不是三兩個字就能解釋清楚的。

打量著這拇指大小的面積,略作斟酌,也跟著填了個“起遲了”。

寫好后,恭恭敬敬地將登記簿遞給周致。

周致接過來一看,鼻子都快氣歪了,“起遲了?這天亮的這麼早還能睡的著?”

曾如初:“……”

“這開學第一天給我遲到個半小時,明天準備遲到一小時是吧,”周致將本子合起扔到一邊,憋了一早這回終于是破了防,“下回是不是干脆等放學再過來打個卡?”

曾如初:“……沒這……”

想法啊。

周致早有耳聞雅集的學生如何如何,但他還是有夢想的。

既然過來了,就必須得好好整頓一下學風。

這一個個的,像什麼樣子。

也就這樣為新上任三把火里的一小柴

周致訓了近十分鐘。

訓完話后,周致起去拿被他扔的老遠的登記簿。

再次審閱時,注意力功從“遲到理由”轉到他

“你也是高二一班的?”他皺著眉頭往前翻了頁,視線定格在第二頁末尾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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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逾,高二(一)班。

裴照,高二(一)班。

……

周致罵罵咧咧說要給他們班的班主任打個電話。

--

高二(一)班的班主任,姓袁名安,四十歲出頭的年紀。

人到中年,沒逃過謝頂危機。

高一米七邊,形偏胖,有個圓潤的啤酒肚。

但人不可貌相。

他是雅集從實驗挖過來的,還曾帶出過省狀元。

袁安剛訓完三個開學第一天就遲到的二世祖。

開學第一天遲到就不說了,還不穿校服。

今天可是有開學典禮的啊。

幾人臉上沒有半分愧,裝都不裝一下,甚至其中還有兩個小崽種還在笑。

以為他袁某人不知道他們笑什麼嗎?

出門時,他小心抹好的啫喱水已經干結塊。頭發本來是一綹一綹地偏向半邊,能遮住頂心的那片枯海。

可這時風一吹,全他媽支起來。

也沒什麼心思再跟他們磨皮。

高二年級文理剛分科,班上同學來自各個班級。

所以這新學期的第一件事,袁安讓同學們先做個自我介紹。

第一個上臺的是剛剛笑最歡的那位。

沈逾站臺上,嬉皮笑臉沒半點正形的樣子。

袁安看他還要耍寶,直接讓他別說了,“把名字寫黑板上,趕下去。”

第二個進去的是裴照。

若非要矮子里比將軍,他看著確實比沈逾像個人。

剛剛是想給老師面子的,但明顯定力不夠,他沒繃住笑了場。

裴照介紹完后,袁安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新來的訓導主任。

“到你了。”出來接電話時,他讓傅言真趕進去。

聞聲,傅言真眼皮抬起,手虛握拳,遮著,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

整個人都是一副沒所謂的漫不經心和懶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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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點朝氣。

袁安忍不住了句:“你這小子,昨晚做賊去了?”

傅言真聲音淡淡,“沒您家的東西。”

“……”袁安想把這鬧不停的手機砸他臉上。

傅言真走進教室,墨眉輕蹙著,眼里蒙著一層倦意,臉上也沒什麼緒。

他抬手拿過卡放在黑板邊槽的半截白筆,在黑板上尋了一隅之地。

沒有開口介紹的意思。

講臺旁的紅門未掩,正對面的平窗未合。

穿堂風來勢匆匆,從兩側涌進,將他額前碎發吹開。

后的那層輕薄布料被吹向背脊,。肩胛骨形狀好看,寬窄有致的肩腰廓盡顯。

半截筆被抵在金屬質地的黑板上,一撇一捺都出聲響。

一氣呵地寫完名字,他放下手,轉筆扔進講臺上的木盒中。

漫不經心的作,卻讓臺下的人三三倆倆紅了臉。

傅言真下半夜倒時差看球賽,現在困的厲害,只想快點下去找個地補覺。

剛挪腳步,門邊忽地傳來一聲“報告”。

聲音溫溫,還有輕微的息。

有點勾人。

循著聲,他視線放了出去。

門邊站著個聲,一干凈校服,風一掃,腰側的布料頃刻塌下來,現出細弱腰

五分長的百褶下,一雙小筆直纖細,皮白的晃眼。

也因此,膝蓋上的疤痕很清晰。

月牙狀,一邊一個。

風未停過。

卻突然多了一抹清甜。

來者上的。

兩秒后。

曾如初沒聽到人理,只好著頭皮繼續開口,“對、對不起,老師。”

對袁安很愧疚。

周致那時一邊催回班,一邊說要給班主任打電話。

應該不了責怪吧。

聽到這聲“老師”,傅言真勾了下,這是他今天第一個正眼看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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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干了什麼虧心事一般,這人一直垂著頭,頭發也松松垂下,擋去大半張臉。

他一時有些好笑,舌尖從牙上掃過,問了句,“對不起什麼?”

嗓音低沉,著點玩味。

他想讓重復那個稱呼。

曾如初卻會錯意,解釋:“對不起,我、我遲到了。”

傅言真揚了下眉,順著的話茬裝模作樣,“同學,怎麼這開學第一天,你就遲到呢?”

班上響起一陣細細窣窣的笑聲。

“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老師。”曾如初說。

一口一個“老師”,傅言真一倦意暫避。

不明白這是什麼眼神。

什麼名字?”他捻了捻手指,指腹上沾的那點筆灰被捻落下來。

“曾、曾如初。”

“哦,曾、曾如初同學,”他學著的磕,一笑意從嗓間溢出,“你能不能抬個頭?”

也可能和眼神無關,因為這人到現在分明就沒正眼看過他。

曾如初沒有多想,乖乖抬起臉。

掌大的一張,小鹿眼大而清澈,眼角微微上揚,瞳仁黑且亮,鼻尖翹,潤。

清純中又著點淡淡的清冷疏離。

不怎麼笑,此刻又是繃著的狀態。

近的男生開始頭接耳的議論。

是好話。

都在說“這遲到的還好看阿”。

傅言真有些意外,確實,長的還行。

就是發型有點可笑。

蘑菇頭,像個小學生。

四目相對,他給了這蘑菇頭足足十秒鐘的反應時間。

但人是沒反應過來。

最后,他判斷這雙水汪汪的大眼可能就是裝飾品。

曾如初聽到議論,有些不太好意思。

頭才抬一小會兒,就想低下去。

傅言真覺察到的意圖,偏不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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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看啊,”他沒個正經的笑了笑,“見過這麼帥的老師啊?”

話音一落,笑出聲的同學陡然增多。

沈逾想多看一會兒好戲,怕打草驚蛇,不僅一直在做噤聲作,還用眼神制止了幾個好心想提醒曾如初的同學。

可一邊呢,他自己又笑的不行。

眼下,班上笑的最過分的就是他。

曾如初雖看不清人影,但話聽著真的一子怪味。

但在這里,老師還是有威嚴的,自始至終都沒有質疑過眼前人份。

甚至還為他找了個借口,可能這老師比較幽默?

“我沒戴眼鏡,”垂著臉,小聲解釋,“看不清楚。”

不僅沒戴眼鏡,剛一路在下跑過來,現在看著教室里,暗沉沉的一片。

這一回完話,班上頓時笑的人仰馬翻。

曾如初有些窘迫,瞇了下眼,還是看不清人的長相,但形能看的個大概。

長的,好像很年輕,上還攜著抹好聞的沉香。

班上有生看著過意過不去,好心提醒:“同學,他可不是老師啊!”

可好心人說話時,也有明顯笑意。

班上熱鬧的像在看相聲的現場,有人邊拍桌子邊跺腳。

曾如初也終于反應過來這人分明是在捉弄

被人摘下,傅言真也懶的再演。

抬腳準備走。

“那你是誰?”曾如初著脾氣,聲音倒是聽不出什麼緒。

但臉上表很嚴肅。

“和你一樣,也是開學第一天就遲到的,”傅言真步履未停,邊走邊回話,聲音懶散又欠揍,明顯沒把緒放在眼里,“同學。”

他在“同學”二字上做重讀。

曾如初聽出他話里的理直氣壯,這人分明一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之

也不能跟人吵。

不是不想,是不可以。

轉學第一天就跟新同學吵架鬧矛盾,覺得對不起舅舅他們。

抿著,努力調整緒。

同學們大多都好奇打量著,坐第一組最前邊的男生離最近,他開口搭訕,“你就是從實驗轉來的?”

從實驗轉來一個學霸的消息早就傳遍了。

曾如初“嗯”了聲,算是回應。

那男生又問,“實驗那麼厲害,為什麼轉我們雅集啊?”

不待曾如初答話,他那非常有集榮譽的同桌搶過話茬子,“我們雅集怎麼了嘛?我們雅集也很牛啊!實驗哪有這麼帥的老師?”

“……”

沈逾扭過頭去敲后面的桌,“我看那妹子臉都紅小蘋果了欸。”

聞聲,傅言真慢悠悠地抬起眼,看到這從實驗轉來的小書呆子竟然還站在門口。

也真的是呆。

老師這回不在,自己進來不就行了。

他沒搭沈逾的腔,潦草瞥一眼,就收回視線,臉上沒有半點歉疚。

坐在他旁邊的裴照倒是頗為欣賞地點評了句,“這姑娘眼睛還沒紅,倒是堅強。”

曾如初是看著弱的那種長相。

袁安接完電話就趕了回來,隔著老遠都能聽見他們班的靜。

他知道曾如初是從實驗轉來的,來之前做過底考試,用的是雅集上學期的B卷,整難度比A卷要大一些。

但總分比他們雅集的年級第一高了整整三十分。

他對好學生確實有些偏,即使是曾如初遲到了時間比沈逾他們還要長,也并沒說什麼。

直接讓曾如初進教室做個自我介紹,神很溫和。

曾如初不太會說什麼場面話,就簡單說了兩句。

袁安準備給安排個座位,但一眼掃過,全班只有一個空位。

“你先坐沈逾旁邊吧。”他有點想當然的說。

沈逾這人在雅集很有名,家里有錢,長的也還行,加上平日里放不羈惹點事,整個高二年級就沒人不知道的。

但曾如初是新來的。

不知道誰是沈逾,所以小聲問了句。

“沈逾啊,就傅言真前面的那個。”附近的生答了句話。

“……”

“這里。”

像是看出的無所適從。

教室后方,突兀揚起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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