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打架（續）

基本上，如果沒鬧出什麼大事，我都覺得小娃兒打架跟大人沒關係，所以，就算小明遠的汽車模型砸上了那小胖子的腦門，我也只真心地覺得我們家孩子反應真快。當然，別人可能就不這麼想了。

一聲尖利的聲從我後忽然發，在我還沒有來得及摀住耳朵之前，古艷紅如同火箭一般撞著我的肩膀衝了出去，狠狠一耳扇向小明遠，「沒家教的狗雜種，居然敢打人，不想活了。」

……竟然敢打我們家孩子！我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裡頭，連頭髮都不肯傷一的心肝寶貝居然被給打了？我可乖巧的寶貝，每天晚上喜歡蹭我被的孩子，喜歡拉著我講故事的小娃兒，居然被打了？一個人，居然打孩子？

我氣得心裡頭的火咕咕地往外冒，這會兒什麼也顧不上了，一彎腰從地上撿起塊板磚直接衝上去，對著古艷紅的腦門就招呼了過去。眼看著就要把砸個腦袋開花了，腰上忽然一，居然被人給攔腰抱住。

「慧慧，妳冷靜點，妳別衝。」

是誰敢攔我？是誰不讓我報仇？是誰不想活了？我發瘋似的衝著那人拳打腳踢，也不管輕重了，除了沒用牙齒咬，哪兒都用上了，裡還罵道：「你他媽的給我滾開，再不鬆手我拿板磚掀你前臉兒。」說話時我手裡頭的磚頭就朝他肩膀招呼過去了，劉江呲牙咧地了一聲，一手居然把我的板磚給搶走了。

我氣得想殺人，兩腳朝他上招呼，他被迫往後退了一步，手也鬆開了。我趁機往前一撲，直接撲到古艷紅上，“啪”地一聲，狠狠扇了一耳，一反手，又是一耳。

那人在我揮著板磚往前衝的時候就已經傻了，這會兒被我連扇了兩耳，是沒反應過來，過了好半天，才“哇——”地哭出聲來。

我罵道：「我們家娃兒都沒哭，妳他媽的還好意思哭？妳算什麼東西？居然手打小孩，這就是你們家的家教？真是有家教的狗雜種哈。」

古艷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啕大哭，臉上的濃妝早已哭花了，臉頰上一團白一團紅，看起來十分稽，一邊哭裡還一邊唸叨著什麼“妳敢打我，我…我要妳好看”。

「妳倒是試試！」

古艷紅哪裡是肯吃虧的？大一聲也朝我衝了過來，舞著十個尖尖的手指頭直撲我的臉面。我怎麼會讓近？一低頭右手去擰的手臂，左手則去揪的頭髮。的頭髮原本披散著，一抓一個準兒，手裡一用勁兒，就撓下來十幾，直把痛得哇哇大。當然我也沒討到好，脖子被的長指甲劃了一下，火辣辣地痛，估計都快流了……

我們幾個打得一團火熱，其實也就幾秒鐘的事兒，等屋裡各位聞訊衝出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抱了一團，拉也拉不開。

在陳家莊這兩個月，我雖然沒幹什麼大的力活兒，可每天洗服做飯也很好地鍛煉了我的，現在力氣大得很。再加上我學過中醫，認位一認一個準，專挑著古艷紅的位下手，所以三兩招下來，古艷紅節節敗退，幾乎潰不軍。

正打得如火如荼，腰上胳膊上忽然被一大力氣給拉住，對面滿頭髮的古艷紅也同樣被劉隊長拽了過去，這場激烈的戰鬥這才暫告一段落。

古艷紅好不容易得了個跟劉隊長親接的機會，一瞅準時機就往他上靠，剛才還龍虎猛戰鬥力十足，馬上就變得弱無力氣吁吁，倒在他上嚶嚶地哭泣，比人家川劇變臉還快。

這裡裝弱，我當然也不能太強悍，一矮低頭將小明遠抱住，把腦袋埋在他的小口嗚嗚地哭道：「明遠，是姑姑沒用，姑姑沒有保護好你，眼睜睜地看著你被壞人打，嗚嗚……」

小明遠不曉得是不是被我嚇得，也跟著嗚嗚地哭起來。

圍觀的幾位都傻了眼，似乎完全沒有從方才彪悍的大戰中反應過來。

倒是劉江反應快，一手一個將我們牽上，朝劉媽媽道：「嬸嬸，天不早了，我們那還有些事兒沒辦完，這就先告辭了，回頭家裡人有時間就去陳家莊轉一轉啊。」說著，手裡微微用力。我趕掐了小明遠一把，兩個人藉機跟著劉江一起出來了。

雖說縣財政局長算不上什麼大，可人家要真追究起來，把我這來歷不明的份給追究出來可不得了。再說了，就算只賠醫藥費，可我也沒必要給呀，我就算不差錢，也沒必要把錢給那跋扈不講道理的小妞是吧？

出了院門，劉江就把手鬆了，表複雜地看著我，一副言又止的神。

我這會兒懶得理他，彎腰把小明遠抱起來，著他的小臉仔細打量。那個該死的古艷紅，對個小孩子下手居然也這麼狠毒，小明遠的右邊臉頰被打得腫了起來，四個紅通通的手指印在他白的小臉蛋上特別扎眼。

「痛不痛？」我輕輕著小明遠的臉頰，聲問。

小明遠眼淚汪汪地看著我，扁扁，一頭栽進我懷裡，抱著我的脖子噎噎地小聲哭，「姑姑…嗚嗚…姑姑……」

我的心肝兒跟著他的哭聲一一的，使出渾解數地哄他。劉江這會兒也被小明遠給哭得不住了，一手把小傢伙給接了過去，一本正經地哄他，「別哭了別哭了啊，那個壞人打你是不對，不過你看，你姑姑都替你報仇了，那個壞人都快被你姑姑抓禿頭了……」

我“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罷了又有些不甘心，指著脖子上的抓痕道：「我也傷了好不好？你瞧瞧，估計都流了，搞不好一會兒還得去打個狂犬疫苗。」

劉江估計不曉得拿什麼話回我，無奈地直搖頭。小明遠也不哭了，霧濛濛的眼睛盯著我看，罷了手過來還是要我抱，劉江沒辦法，只得撤了手。小傢伙一進我的懷裡就朝我的脖子蹭，鼓鼓地使勁吹氣，「姑姑，吹一吹就不疼了。」

「乖！」我親了親他的臉頰，「謝謝小明遠，姑姑不疼了。」

小明遠立刻笑彎了眼睛，燦爛得讓人睜不開眼。

我們一行三人沒有立刻回陳家莊，而是先去新華書店買養方面的書。外頭集市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書店裡卻冷冷清清的沒幾個人。劉江去找養的書，我則牽著小明遠在書架附近翻來翻去地看。

這時候的書真是便宜，尤其是那些繪製得絕倫的小人書一沓一沓的，只要一五分錢一本。什麼《西遊記》、《楊家將》，應有盡有，我一口氣挑了二十多本小人書，把那營業員都給嚇住了。

一會兒劉江挑了三本養的書過來，我給一起付了錢，總共還不到四塊錢，回頭還找了個零頭，可把我死了。

又去供銷社給隊裡的大媽大嬸搭了些貨後，我們三個人就回莊子了。

離過年就只有幾天了，大家夥兒都忙著準備年貨，有熬麥芽糖的，有做年糕的，還有做各種各樣點心小吃的，更多的農戶人家都在殺豬。

農村的習俗，殺豬這一天會請隊裡關係比較親的鄰里吃飯，所以從臘月下旬起，我們三個就很在家裡頭開伙了，今兒在這家蹭，明兒在那家吃，幾天下來，只覺得自己的腰都大了一圈。

最開心的莫過於隊裡的小娃兒們了，以前常常十天半月也聞不到腥味兒，現在天天有吃，自然是哪家殺豬就往哪家跑。小明遠也跟著他們混，到過年的時候，他的小臉也明顯圓了一些，我把他拉到門邊量了量，覺得他好像稍稍長高了一點。

雖然養得等到明年開春，可準備的事宜現在就得啟了。場的位置已經定在了村口的那兩個大倉庫，我和劉江找隊長叔商量過，他一聽說我們要辦養場，二話不說就要把那地兒免費借給我們使，還是我好說歹說，才簽了租用協議，每年付給村裡二十塊錢的租金。

籠子和飼料都得提前準備好，要不，到時候幾千隻一運過來，又要吃又要住，肯定要鬧得人仰馬翻。我和劉江都是理論知識多過於實踐的人，裡說說倒是容易，可到時候真的實幹起來，怕是會頭不知腦。商量了一陣，最後還是決定僱傭隊裡幾個年紀大些的大叔大媽幫忙，按月給工資。一聽這消息，整個隊裡都出了，連三嬸都過來“應聘”。

不過我們最後還是挑了七爺和車老把式叔，他們兩個年紀大了，田裡的活兒幹不了，養場雖然繁瑣，可到底輕鬆一些。外頭採買和銷售都由我和劉江負責，他們兩位只要餵和清理衛生就行了。

當然這些事都得放在後頭，目前我們最急迫的是籠子。隊裡沒有木匠，我和劉江費盡力氣畫出來的設備本沒有人能看得懂。這要是明年開春還沒準備好，可不就把時間給耽誤了？真把我們給急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