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又做了那個夢。
烈日當空,驕似火的烤著大地,站在教學樓下,細的汗水從額頭冒了出來,有風吹來,上面站著的那個年角翻飛,他猶如神祇般俯視著底下一張張慌的臉,然后,角緩緩挑起一個笑容。
那雙漂亮的眼睛像月牙般彎起,眸瀲滟,仿佛盛著一片星。
那是木棉第一次看到他笑。
他笑起來出乎意料的好看,那張臉好的不似凡人。
睜大著眼睛,努力的仰著頭看向天臺,貪婪又恐懼的著那張面孔,湛藍的天空下,他穿著白襯衫,像墮凡間的天使。
卻在下一秒,張開了手臂,輕輕一躍,不顧的跳了下來。
一聲巨響,鮮爭先恐后的從他里涌了出來,木棉死死地瞪著眼睛,渾抖,指甲深深的陷進了里,卻無所察覺。
‘啊’一聲尖,木棉驚恐的睜開了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大口著氣,上的服已經被汗了,捂著口,慢慢調整著呼吸的頻率,漸漸平緩下來。
手,到了旁邊的手機,按亮屏幕,上面顯示著的日期是三月十號,重生的第十天。
林慕安是在六月十八號自殺的。
還有九十八天。
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木棉下床,洗完澡著半的頭發出來時,恰好七點整,換好校服出門。
雨連綿的天氣已經過去了,此刻溫暖的金灑滿了整個大地,微風徐徐吹過,帶著一涼意,讓人格外舒暢。
來到教室的時候照常從書包拿出牛和面包,放在林慕安的桌子里,這個舉到了不注目,旁人只是用一種八卦的眼神掃過,隨后又顧自做著自己手里的事。
這段時間班里的人都習慣了木棉對林慕安的無微不至。
說是追求又談不上,更像是那種母親寵兒子般的關懷,讓人覺得怪異不已又生不出談資來,慢慢的大家都潛移默化接了這個現象,沒有在班里濺起太大水花。
林慕安也在慢慢接。
在丟了一個星期的早餐之后,某天清晨,他盯著眼前無比執拗的東西,踟躕片刻,還是手拆開了它。
有了第一次就有無數次,林慕安每天第一節 課下課去小賣鋪買早餐的固定行程就這樣取消了,改了趴在座位上睡覺。
然而林慕安就算是吃了木棉的早餐,卻依舊不是的人,每天就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分過給。
木棉沒有一異樣,每天給他買的不亦樂乎,有時候偶爾還會換換口味,多給他帶一份小籠包或者豆花。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是選擇了牛面包,后來次數多了,也慢慢吃其他的食,只是依舊要喝完那瓶。
木棉從來沒見過像他這樣喝牛的男孩子,不知道他上是不是也有一味。
徐靜也慢慢習慣了對林慕安的態度,經常還會和討論明天要給他買什麼早餐,雖然不知道木棉為什麼突然對林慕安這麼好,但是也希有人對那個男孩子好。
因為每次看到他形單影只的樣子,徐靜就打心底覺得難,很心疼很心疼的那種。
沒有木棉的勇氣,只敢默默地這樣看著他。
中午食堂有紅燒,這是整個一中食堂最好吃的一道菜,而不膩口即化,濃香撲鼻,木棉和徐靜都很吃,整整吃了兩大碗米飯,于是只好繞道去教室消食。
漫無目的走在校園中,穿過小花壇,公告欄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出現在眼前,木棉心頭一跳,停駐腳步,拉著徐靜往回走。
“怎麼了?”
“不想往那邊走——”木棉撒。
徐靜無奈的笑笑,眼里都是包容,任由拉著往來時的路上走去,今天正好,笑得也很好。
木棉只希這一刻永遠的保留下去。
們走了很遠的時候木棉才敢回頭了一眼,安靜立在那里的公告欄,仿佛是個潛伏的怪,不經意間就出它巨大的獠牙,把毫無防備的人們拆吃腹。
木棉午睡的時候又做惡夢了。
這次場景換了,變了教學樓不遠的空地上,旁邊有小花壇,有高大的樹木,在下投出片片影,可是好奇怪,這次的整個畫面都是蒙著一層灰的,就連天上發的太,都仿佛籠罩著一層霧靄。
空地正中立著一塊高大的公告欄,前面人頭攢,每個人的眼睛都盯著上面著的東西,臉上都是趣味和八卦,還在不停的議論和指指點點。
他們議論和指點的,是站在公告欄最中間的那個生,很瘦小,背影看起來孤獨又無,讓木棉心悸的是那個背影仿佛很悉。
恐懼無力和悲憤再次涌了上來,木棉在夢里握了拳頭,渾繃。
視線中,那個背影緩緩回頭,赫然是徐靜的臉。
尖噪的上課鈴聲響起,木棉從夢里驚醒,急促的呼吸著,抬手了把額頭,果不其然一手冷汗。
連忙在喧鬧的教室中尋找了徐靜的影,午后明亮的窗前,笑得一臉溫婉,不知在和旁邊的同學聊著什麼,木棉長舒一口氣,無力的趴回了桌上。
須臾,立刻直起子,看向角落里的那個人。
林慕安頭枕在手臂中,睡得一臉安穩。
放學的時候木棉看著林慕安背著他那個破舊的雙肩包走出教室,連忙收拾東西跟了上去,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后,目卻未曾離開半分。
他走出教學樓,穿過場,走到人煙稀小的小花壇里,斜方突然沖出來一位生,低著頭不知道在和他說什麼,偶爾抬眼看他滿臉都是。
從木棉的角度只能看到好像手遞著什麼東西,心猛地被揪。
果不其然,等那個孩離開之后林慕安的手里出現了一封薄薄的信,的。
咬了咬,猶豫不決中他已經提步繼續往前走去,木棉踟躕幾秒,終于開口住他:“喂——”
前頭那人頓住了子。
木棉加快步伐跑了過去。
在他面前站定,仰頭,聲音清脆:“可以把你手里的那封信給我嗎?”
這是木棉自上次冒藥事件后第一次與他說話,林慕安知道最近一直在跟著自己回家,但不吵,也不會離他很近,所以他一直都無視著的存在。
木棉睜著眼睛看著他,臉上很平靜,比起先前那個目閃躲又慌張的孩,倒是讓人舒服幾分,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每天吃了的早餐,又或許是想快點結束這場對峙,林慕安無所謂的把指間那封信遞給了。
木棉欣喜接過,的欣喜表現得不是很明顯,面容還是那副清淡的樣子,只是角略彎,眼里閃過一芒。
林慕安把手進校服兜里,子漠然的過,往前走去。
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依然跟在自己后。
說不上為什麼,林慕安竟然沒有覺得反。
木棉拿著那封信回去的時候,夜里不出意外的又做噩夢了,夢里那個向他告白的,怯弱的孩子變了徐靜。
張又滿懷期待的把手里拿個信封遞給了林慕安,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接了過去,仿佛預知到了什麼,在夢里,木棉口仿佛被人揪住,悶得不過去了。
接下來場景一換,變了他一個人,白皙纖長的指間著那封薄薄的信,踩著輕巧的步伐穿過那座小花壇,來到公告欄前。
放學后的校園無比安靜,周圍空無一人,木棉看到,他臉上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然后漫不經心的把手里那封信展開,在了公告欄最中央的位置。
畫面再次一變,廁所的角落里,徐靜蜷著小小的子,被一群生圍毆,坐在位置上的,被班里同學嘲笑著,穿梭在校園中的背著大大書包,姿越發的瘦弱,周圍四面八方都是對指指點點的人。
的頭越垂越低,仿佛要把自己藏進地底下。
最后畫面定格在空無一人的座位上,人來人往,屬于的那個位置,卻永遠是一片空。
木棉瞪著眼睛著白天花板,須臾,起沐浴,把頭發吹得半干之后門路來到了林慕安家門口。
清晨霧氣未散,街道安靜的只聽得見環保工人掃地的沙沙聲,偶爾有一兩個行人路過,看見抱著書包蹲在門口臺階上的木棉時,出一個疑的眼神。
木棉淡定的回視過去。
反正他一個人住,木棉不怕。
林慕安出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穿著藍白校服抱著書包盤坐在他家門口臺階上,天邊朝出淡淡金,打在的臉上,能看見上面細細的絨。
他收回視線,抬漠然的從邊走過。
悉的腳步聲在后響起。
兩人是踩著點到教室的,一前一后,木棉待他落座之后照常從書包里掏出了早餐,放到他桌上,林慕安淡淡的覷了一眼,不置一詞。
上課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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