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舍友的境與比利類似，家人都惦記著開荒擁有土地、跟著后勤司的安排走了，就剩下他留在城里。

但與比利稍有不同的是，他并非向往能在市政廳得到多大的發展才選擇留下，只是因為不想去吃開荒的苦頭罷了。

“你以為民兵就很輕松了嗎？要經常參加訓練，還要長期在外面執行任務，你看來到我們這兒的因納得立民兵，天天都在外面巡邏，咱們收工回來了人家還在巡邏，哪有你想的那麼容易。”比利也不太喜歡這個懶散的家伙，沒好氣地道。

“巡邏什麼苦頭，明明很風好吧。”舍友仿佛聽不出比利的不快，得意洋洋地道，“穿著那種筆帥氣的制服，佩戴著武，走在街上誰都要繞開，不比你去修路干苦活來得舒服？”

比利搖搖頭，懶得跟這個家伙在這方面爭執：“我要去聽夜課了，你去不去？”

“不去不去，外面蚊子太多了。”舍友懶散地擺手。

“連夜課都不愿意聽，還想去當民兵！”比利氣沖沖地獨個兒出了宿舍。

下樓時，比利遇到了其它房間結伴去聽課的人，與他們聊了幾句，心才算恢復過來。

像比利這樣首批被雇傭為合同工的人，以貧民窟的人居多，男都有，不過比較，住的宿舍樓也不是在南城區、而是在中城區。

合同工的夜課也不是跑到南城區來上，而是在中城區的前奧尼爾子爵府；比利曾經聽說，和那些人們一起聽課的還有花園街和中心大道那些長得很漂亮的男人人，只是他平時也不怎麼往中城區去，并沒有親眼見過。

南城區的夜校在離六角巷不遠的一座大房子里，這兒曾經是本地幫派擁有的賭場，有一座漂亮又寬闊的庭院；不過現在院子已經被鏟平、原來的池塘也填掉了，變了個可同時容納上千人聽課的大廣場。

自帶小板凳的比利和認識的人搭伙結伴，在廣場上了找了個角落坐下，沒等多久，廣場上的人便多了起來。

如今接市政廳聘用的合同工已經不僅僅是貧民窟的人，南城區和港口區的市民也被吸收了不，這些人不太愿意和貧民窟出生的人湊到一塊，總是涇渭分明地分兩派。

比利周圍的人很討厭那些“城里人”的傲氣，覺得城里人不如城外人好打道；比利自己倒是沒有什麼覺……他從小到大沒被貧民窟里的人欺負，進城打工時同樣也經常被人嫌棄，城城外的人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廣場外都麻麻地滿了人，來講課的文員就上臺了。

今天講課的文員是位和比利的大哥差不多年紀的男，材纖細得像是人，皮雖然也曬得很黑、很糙，可仍然能看出俊的相貌。

這位文員先生開始講課后，比利聽到附近有人在低聲嘀咕著一些不太友善的話，還發出嗤笑似的聲音。

比利厭惡地往說悄悄話的人看了一眼，記住這個人的長相，手抬起屁下的小板凳，略微往遠點兒的地方挪了挪。

“以后不要跟這種沒禮貌的人打道。”比利心中暗暗叮囑自己一句，便認真地聽起課來。

夜課的容很簡單，只是教導一些常用的通用文字，說一些簡短有趣的小故事讓人們記住文字的涵義和應用的場景，和一些簡單的禮貌用詞，比如希得到幫助時要說請求，被人幫助后要表示謝。

這種地球上的小學生乃至學前班的小孩學習的容，在這個異界算是掃盲課程……雖然很讓人難以理解，但確實是有很多沒有接過教育的人連最基本的社禮儀都不懂、連謝謝都不會說的。

文員先生如以前上課的人那樣詳細地教了十個常用的通用文字、講解了這些文字使用的場合，又拿起準備好的報紙，為聽課的人念報紙上的容、解釋報紙上刊載的消息的原因和背景……

流較大的夜課沒法兒像孩子們上的學校那樣準備好教材，也只能用生活中常見的報紙來當教材了——能看得懂報紙的人就能看得懂市政廳頒布的公告政令，能做到這點，掃盲就算是功的。

比利認真地聽完課，下課后又去領了份今晚的文員教師念過的報紙，拿回宿舍去重讀、去盡可能復習鞏固學會的文字——這種市政廳刊印的簡報只有一張，免費對大眾提供。

比利回到宿舍，懶散地躺在床上的舍友忽然神起來，向他打聽今晚上課的文員是誰，是不是之前那位貌驚人的菲芘士。

比利的怒火一下升騰起來，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自己爬上了床。

“你忽然之間發什麼瘋？”被瞪的舍友不滿地抱怨。

次日，比利便迫不及待地趕在上工前跑去市政廳，到市建司路建局報了名。

又等了兩天，比利便順利地從后勤司調到他希的部門，搬離原來的宿舍、跟著從因納得立來的民兵學習修路中要注意的安全事項。

接下來的一周里，比利興地接到了路建局擁有的各種各樣的機械造，甚至還因積極更高、學習能力也比較強的關系，被一位干員挑去做助手，學習怎麼駕駛卡車……

進十二月，貧民窟住戶已經被分流走二十多萬，只剩下一萬多不到兩萬戶等著簽分配廉租房的人家。

市政廳欣喜于分流安置的速度，索將簽分配提前。

單人不戶的比利無緣簽分配，只能等到自己結婚后才可提申請。

三十多萬貧民窟住戶完分流安置，籌備了快兩個月的道路建設工程，便正式破土工。

被關在俘虜營和監獄里苦熬了快兩個月的囚犯們，也總算等來了重見天日的一天……當然，他們估計是完全不想來到這一天的。

囚犯修路隊參與的第一件大工程，是徹底推平城外的貧民窟。

要把占地面積足有十幾公里的貧民窟徹底推平可不是件簡單的事，除了拆除上萬座漫山遍野違章搭建的危房，還要清理極其驚人的垃圾山——有城居民制造的，也有城外居民制造的。

算是半個技人員的比利被編進運輸組，與搭檔的同伴共同駕駛一輛小卡車，負責將囚犯們挑出來的垃圾運輸到更遠一點地方焚燒或填埋。

才剛學習了半個多月駕駛的比利張地與搭檔來來回回運輸垃圾，不到三十公里的往返路程也讓這兩個沒有駕照的新手駕駛員開得如臨大敵。

如是忙碌了一早上，回貧民窟等著囚犯們挑垃圾裝車的間隙，默默復習著駕駛手冊的比利，冷不防在囚犯隊伍中看到了前舍友。

“那個人不是跟我們一樣的合同工嗎，怎麼會在囚犯隊伍里？”比利驚奇地問搭檔。

搭檔也很驚奇：“真的假的，誰也是合同工？”

比利把囚犯隊伍里一臉愁苦地挑著垃圾的前舍友指給他看，但搭檔并不認識這個人。

前期清理貧民窟還不到路建局的合同工出馬的時候，除了比利這類懂得駕駛卡車的技人員，其他人要等到危房拆除掉、垃圾也清理掉后才會調過來，這會兒都在碼頭干活兒、加固碼頭上的防洪提。

比利實在很好奇口口聲聲要去治安司的前舍友怎麼會變了囚犯，收工后特意跑去治安司找人打聽。

治安司也收了不合同工，比利到的時候，從市政廳遷到港口區的治安司正在組織訓練，數百名想當民兵的合同工正吐著舌頭在碼頭上搬沙袋，即為加固碼頭防洪提的工程隊幫忙、也附帶鍛煉能。

比利找到自己認識的合同工，打聽前舍友的消息，那個扛沙袋扛得滿頭大汗、肩膀上都磨出痕的合同工聽到名字便哈哈大笑：“你說那個家伙啊，確實來報過名，不過沒幾天就跟不上訓練，夜課的績也一塌糊涂，被探員請退了。”

“那他又怎麼了囚犯的？”比利好奇地道。

“這事兒說起來可就好笑了。”這名正努力為民兵的合同工幸災樂禍地道，“你知道的，市政廳掃除了城里所有的賭場和院，上個月發了薪水后有些人嫌有錢沒地方花，跑到花園街去擾那些被解救人員——這可不就撞到我們手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