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府已經生疑了!你總自認聰明,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提前把孩子生下來,他們說了,要先滴驗親,證明這孩子是蘭哥兒的才。”福昌大公主著薛靈慘白的臉冷笑,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當初蘭哥兒喜歡你,我也沒有多說。你呢?是你的心太大了,聽到皇上給蘭哥兒賜婚郡主,就私自停了我賜的藥,懷了子!一心想生下長子,郡主一頭!虧得蘭哥兒是尚郡主,若是當初皇上指婚的是公主,現在你焉有命在!郡主慈悲,允你生下孩子,還允你活著,你卻不知恩,想出這些謀詭計。如果你實在活夠了,跟我說一聲,是毒酒是匕首是白綾,隨你選一樣!你的契我已經給了郡主的弟弟,你的生死就在他的手上,你是最聰明不過的,自己知道該怎麼辦?”
福昌長公主已經夠了,在宮里了太后的訓斥,回家還要看這對惡心的小鴛鴦,即便是對杜如蘭也沒了原本的憐惜,指著杜如蘭怒道,“家里有的是刀劍,你也用死的活的威脅我!再想自殘,找個沒人的地方!我是個沒福的,生了兒子倒是做了孽!哪怕要白發人送黑發人,我也認了!”
福昌長公主撂下狠話,留下一對小鴛鴦抱頭痛哭。
福昌長公主晚膳都沒用,在房里暗自垂淚,杜如玉遞上帕子,溫聲道,“事已至此,母親就莫要傷心了。”
“我傷心也是白傷心罷了。”福昌長公主好強了一輩子,先帝親自指婚北昌侯,與北昌侯夫妻深,產下三子兩,不可謂不幸福,不承想如今卻遇到了這樣的掃把星,一把淚,指了指邊兒上的椅子,“坐吧,在娘跟前兒不必立規矩。”
“母親,孩子已經生了,到底是三弟的長子,咱們杜家的孩子,這要是送去給鎮南王府,還不知別人要怎麼說呢。”杜如玉道,“那個丫頭無所謂,懷著孕時送去也無妨。如今孩子都落了地,就因為是丫頭生的咱們便要送給鎮南王府,這樣說日后三弟連個妾都不敢納了,庶子也不敢生了。鎮南王府也忒有些霸道了。”
福昌長公主便將太后的話又跟二兒子說了一遍,嘆道,“這事兒,實在是打了鎮南王府的臉面,若想繼續親事,他們焉能不提條件。只要郡主進了門兒,雖是庶子,那也是的兒子,自養在膝下跟親生的也是一樣的。”
“母親還記得壽宴那天的事嗎?”杜如玉忽然提及,對上母親的眼睛,輕聲道,“那個跑到二門外喊三弟的小丫環,跌跌撞撞的,讓三弟出了大丑,讓鎮南王府抓住了把柄。”
“三弟房里一個使的婆子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小丫環進了茅房,然后在里頭找到了人的衫首飾。”杜如玉道,“母親,當日賓客如云,三弟的院子里看守的極嚴,從未有小丫頭出去過。再者,那個小丫環說靈姑娘不好了肚子疼,實際上那天靈丫頭的子沒有半點兒問題。所以說那個小丫頭不是咱家的,客那里都是小廝服侍水酒,哪里有丫頭能出二門,這個小丫頭豈不詭異!”
福昌長公主著太,嘆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懷疑這個小丫頭與鎮南王府有關。”
“我問過了,那天明湛帶了兩個侍,都是年紀不大的清秀年,若是穿了丫頭的衫,又是作一團的時候,誰又會注意?”杜如玉道。
“明湛進宮后,皇上親自賜了侍給他使用。”福昌長公主的頭更疼了,“你想想,穿著侍的裳跟著明湛進來,然后要換府里丫頭的衫,梳頭、首飾,這不是一個人能辦到的?也不是臨時能想出來的主意?他邊的人又是皇上賞的?那這事難道皇上會不知?”
“母親的意思是?”杜如玉心驚跳。
“皇上對那個賤婢的事已經心存不滿,這事兒是皇上的默許,所以鎮南王府開的條件,咱家必須接。因為這件事,已經經了前!”福昌長公主坐的筆直,眼微瞇,斷然道,“如果再耍手段,等到鎮南王出手,你三弟的小命兒怕是要待了!”
第26章 懂屁
帝都的冬天真的很冷。
明湛在被窩里放上五六個湯婆子,三床被子上,幾乎要斷氣,才覺得暖了。
那種傳說中的地龍,整個皇帝只有三個地方有,慈寧宮,皇帝寢宮,皇后坤寧宮。其他人都是按例分炭,在屋里升起火籠,燒好暖炕。
明湛從未在北地過過冬,一場大雪落下,他就派人去學里請了假,不肯再去念書凍,天天在屋子里貓冬。
景乾幾天沒見到明湛的課業,難免打聽一二,得知明湛請了假,便問馮誠,“石榴院宣過太醫嗎?”
馮誠道,“這倒沒有。”他對石榴院的事兒向來留心。
有些日子沒見著明湛,景乾還有些想念,下午無甚政事要理,便道,“朕瞧瞧他去,不要命人提前通傳了。”皇帝也是有惡趣味的,他就想的去,瞧一瞧明湛在做什麼?
外面積雪未化,天仍有些。
景乾披著黑狐裘,坐上步輦,一路上朱瓦紅墻皆被白雪覆蓋,天地圣潔。
石榴院里門扉輕合。
馮誠上前推開,院里空無一人,只掃出一條彎彎小徑,自院門通幽而去。景乾扶著馮誠的手,徑自往里走。到了正院兒,石榴樹下堆了兩個半人高的雪人,圓圓腦袋圓圓子,兩塊兒焦炭做眼睛,胡蘿卜做鼻子。景乾覺得稀奇可,笑道,“倒是似主人。”
推開正房門,腳步聲驚了里面的侍,碧月出來一看,嚇去半條命,急忙跪下行禮,“皇上萬歲,奴婢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你們主子呢?”
馮誠挑起紅氈簾子,景乾信步進去,清風亦俯行了禮,明湛從炕上探出半個頭,他,他在被子里呢。
景乾過去坐在炕沿兒,關切的問,“這是怎麼了,可是不舒坦?”說著去明湛的額頭,不燙啊。
明湛搖搖頭,他看天氣不好,本沒穿服起床,一天都在被窩兒里過的。見景乾竟然來了,還有些害的搖了搖頭。
景乾細瞧,明湛臉上撲撲兒的,眼神靈,不像生病的,遂放下心來。解了狐裘遞給馮誠,說道,“聽說你好幾天不去學里念書,朕以為你病了,過來瞧瞧你。”
明湛想,皇上如此關心他,總得謝恩哪。出胳膊就要寫字,他有個病,睡覺向來著,此只一只胖胳膊出去,頓覺冷風灌進被窩兒,明湛一脖子,馬上“嗖”的、胳膊回了被窩兒。
那白白的小胳膊,景乾以為自己眼花了呢,驚道,“你這是還沒起呢?還是睡的早?”
明湛從被子側邊兒上出一只手招了招,景乾把手過去,明湛出一胖胖的手指寫道,“太冷了,出去會被凍僵的。”
景乾自出生來到人世,尚沒見過這等懶貨,指著明湛,不知該說什麼。半晌怒道,“青天白日的,就因著天冷,連書也不念了,天窩在炕上,瞧你這點兒出息!起來!冷怕什麼,你們再去升幾個炭盆過來!”
清風碧月忙下去了,明湛直往被窩兒里藏,越發連頭都不肯了,死不肯起。
景乾手進明湛的被窩兒,隨后一,到了一把又又膩的兒,心想這小子倒是滋養的不賴,面兒上冷聲道,“我可要掀被子了!數三聲,再不起,你就到外頭去著,看把子孫兒凍下來!”
算你狠!
明湛咬了咬牙,鉆出窩兒腦袋,撅著指了指烤在暖籠上的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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