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焰最終沒有死去。
藍叔在還沒真正斗垮藍彧之前,都會保住藍焰。而且藍叔不想玷污佛門之地。
外面早就有醫生候著,所需的藥劑和都是準備好的。
尹小刀雖然仇視藍叔,但不至于會沖地拒絕醫生的救援。只是表示一定陪同在旁。
藍叔笑了笑,沒有為難。他出去廟里念經。
尹小刀冷冷看著他的背影,然后回眼到藍焰上。
藍焰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眉擰得印出深深的川字,還不停/搐。
見他著子,輕輕握了握他的手。涼冰冰的。不懂說什麼好聽的話,只是重復喚著,“四郎。”
旁邊的醫生奇怪看一眼,然后繼續手里的作。
藍焰難得想死。眼前一會兒白茫茫一片,突然又漫天紅。紅過后,是漆黑的世界。讓他以為已經走到了閻王地府。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向前。
前方有一大片的濃霧。或許濃霧后面就是奈何橋。據說善者才能順利渡橋,作惡多端的人則會被河池吞沒。
藍焰自認不是大大惡。他會燒飯,會彈琴,從不拈花惹草。就是染了毒。
人死以后,隨之消失。那樣就沒有毒癮了。
他因為這一想法而有些竊喜,不由自主腳步就快了。
正要穿過濃霧,空中傳來呼喚。
聲音有些低。他沒有聽清。
他了天空。
黑沉沉一片。
于是他繼續邁向濃霧。
這下,那呼喚又響起。較之前大聲。
然后一句接著一句。
他的腳步緩下來。
再抬頭天時,卻見云層一角有進來。那聲“四郎”似乎就是那里傳過來的。
他一會兒看看前方,一會兒天空。
他想起了。還有個傻冒在等他。那個明知他窮了,卻天天等著他喂食的傻冒。那個總是把他氣得半死,卻又固執守著他的傻冒。
如果他死了,依的格,會不會自責沒有保護好他。那樣能讓惦記一段時間也不錯。
穿過那片濃霧,他的眼前現出一座橋。
他只要踏上去,就可以忘從前。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如果回頭的話,每天仍然是循環的毒癮。聰明的人就該果斷地選擇新生。
可是……也許是和蠢貨待久了,他的智商也被拉低。
他居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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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焰睜開的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尹小刀。
的眼里閃過驚喜。平時漠然的臉,因而有了些人味。“四郎。”
“郎你個頭。”他的這四個字低不可聞。
尹小刀聽見了他的話,低頭挨近他,“四郎。”
藍焰白一眼。
就是這個聲音,把他從黑暗里拉了回來。也罷,人活一遭不容易。能撐多久是多久吧。
心率正常后,藍焰的呼吸就緩和了。
醫生收拾完出去。他聽尹小刀念四郎聽了好一陣子,此刻想清靜清靜。
尹小刀沒空搭理醫生,就一個勁盯著藍焰。
藍焰不語氣就兇了,“你干嘛?”
“醒了。”很擔心他就那樣睡著,再也不睜眼。幸好,他醒了。
他撐著坐起來,“廢話。”
尹小刀趕去扶他。的作輕手輕腳,生怕自己太大力傷到他。
藍焰其實已經恢復正常,沒想象的虛弱,不過他懶得解釋。他靠在床頭,了眼地面。
針筒已經被收拾走了。
他憶起藍叔說的什麼“一將功萬骨枯”。
藍焰就是藍叔鋪路的棋子。藍叔即使上說著可惜,在該舍棄的時候也絕不心。藍叔曾經把藍氏拱手讓給了藍彧。而今,藍叔要奪回來。
藍焰衷心希,藍叔早日如愿。這樣,他就能離開了。
尹小刀看藍焰在沉思什麼,便不作聲,坐在一旁守著他。
他現在臉好些了,額頭也不滲汗。看著完全不像癮君子。這讓心安,同時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藍焰差點命喪佛門寺院,可見祈求的佛祖不太信得過。既然如此,那麼,由自己來實現愿。
一定幫他戒毒。
首先,把那個遛鳥大叔干掉。
思及此,尹小刀倏地站起來。
藍焰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你干嘛?”
如實回答,“我去幫你報仇。”
“……”他就知道,一旦他走了,肯定要做傻事。他扯住的手,“傻冒,我還沒死。”
“等你死了就晚了。”也許是了報仇的念頭,的音調染上寒意。
藍焰聽在耳中,萬般慶幸自己仍活著,還能阻止。“沒事,別去他。”在電影里,孤膽英雄能一個人單挑。但是現實中,這種人的結局往往很慘烈。
俯看他。
他補充說,“沒有天時地利,別自己去送死。”
尹小刀的拳頭了。平時一筋的腦袋瓜子,這次卻聽懂了他的話。“天時地利,幫你報仇。”
“蠢貨,別輕舉妄。”藍焰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就算有牽掛過的人,也已經被時間淡忘。可是在鬼門關的門口,他卻放不下。
生怕為了他而得罪藍叔。生怕一人之力不敵眾惡。生怕年紀輕輕,卻為了他而斷送前程。
“我知道。”點頭。
“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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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焰被搶救回來后,其實就沒事了。只是他懶得,所以在床上睡了一覺。
醒來是傍晚時分,藍叔已經走了。
藍叔沒有留只言片語,僅擱下一小包的東西。大約二十來克。
藍焰半靠在床頭,把那包攥在手里玩。
尹小刀看他玩了一會兒,然后靜靜走到床邊,出其不意搶了過來。
他愣住,看著空無一的右手,然后抬眸,“你干嘛?”從來沒管過他的事,不曉得今兒個怎麼了。
很嚴肅,“吸毒不好。”
藍焰不作聲。
尹小刀握著那末,重復道,“吸毒不好。”
“這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他扯起角,略帶諷刺,“要不要我給你普及下毒癮是個什麼東西?”
“慢慢戒掉。”
“你說的容易。”藍焰臉上的嘲意更濃,“喊戒煙的人多去了,有幾個功的?”連煙癮都難戒,何況是白/。
尹小刀坐上床邊,“他們是他們,你是你。”別人不功,不代表他就會失敗。
“我不比他們厲害。”他的有癮。一旦發作,不是他可以制的。人類的理其實很脆弱。經歷過戒斷反應的人都知道,在那個時刻,幾乎是六親不認的。
“佛祖會保佑四郎。”說著,從兜里掏出那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簽紙。
他瞥一眼,“什麼東西?”
“我求的簽。”遞給他。
藍焰緩緩打開那張紙,漫不經心問道,“你求什麼的?”
“愿你早日戒毒。”看著他的作,“我不懂詩的意思。”
藍焰才把簽紙展開,手就抖了下,“你跟月老求戒毒?”月老會咆哮吧。
“是的。”并未覺得不妥。
他懶得和解釋月老的職責范圍。他看了看簽詩,蹙起眉,“這寫的什麼玩意兒的,第一個字我就不認識。”而且有兩個薨字,看著就不吉利。
尹小刀還以為他比認字多,“我也不認識。”
“這麼復雜,是大兇簽吧。”這話他是隨口說的,卻引來清冷的注視。于是他咳了兩下,“你要想知道,等會兒去問問寺廟的。”
“好的。”直覺這是大大大吉簽,“四郎一定能戒毒的。”
藍焰不明白哪來的信心。對于莫名的堅定,他有些喜悅,更多的卻是悲哀。他極有可能會辜負的一片好心。
說實話,戒毒這事,他沒抱什麼希。那真的太困難。他只希到了最后一刻,他還有自己的思維,而不是為一個神經病。
但是看著尹小刀認真的樣子,藍焰不忍心打擊。
不曉得等到他無可救藥的時候,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守在他的邊。他不愿被看到狼狽的樣子。可是又盼著,在最無助的時候,有個伴兒。
矛盾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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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焰沒有車。太下山之后,山路就昏暗暗的。于是他打算在這里借宿。
寺院的住持善心的讓藍焰住下。
住持和藍叔認識有兩三年了。很多事,住持并不清楚真相。就像下午的時候,住持以為藍焰是生病了。
借著和住持說話的機會,藍焰問了下簽紙的容。
住持了眼簽詩,著胡須喃喃念道,“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兮。”
藍焰和尹小刀都鴨子聽雷。
住持笑了笑,“上上簽。”
藍焰眉微挑,“都薨了還上上簽?”
住持笑得更深,“此的‘薨’是象聲詞,并非王侯逝去。”他以為面前的男是一對,于是祝賀道,“二位日后一定幸福滿。”
藍焰無言。尹小刀求的不是姻緣。戒毒的事不歸月老管,所以這簽肯定不靈驗。
尹小刀倒沒有想太多。反正這是上上簽,而且住持說了,他們日后會幸福滿。
所以,四郎一定能戒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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