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27日下午小雨
今天是我的生日,天公偏偏不做,讓這霏霏細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我是七月出生的,有人說,七月出生的人一半純白一半暗。喜白茉莉花的清香,喜歡沿著繁茂的花園游逛,喜歡靜靜地枕于沉重的夢里。喜歡懷舊的音樂,傷的電影。習慣回憶,習慣逃避,習慣突然爬進保護的殼里。
害怕孤獨,卻又注定孤獨。常常生病,有很多。永遠把真實的自己,掩藏在深夜的寂靜和午間的明朗笑聲中……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像他們說的那樣,我只知道,自己的確是一個害怕孤獨卻又注定孤獨的孩子。
曜昨天打電話過來,告訴我今天晚上七點在“青銅”為我慶生,他有個會議不能來接我,要我自己過去。
沒想到,他還記得我的生日。我本以為,他早已忘記了我的存在。
早上起來照鏡子,臉越發蒼白,干燥,頭發枯黃。小時侯,母親常常對我說:“神會庇佑每一個七月出生的孩子。”
我對著鏡子笑笑:“筱喬,生日快樂。”
最后一個生日,一定要快樂。
“青銅”格調高雅,跟我吃飯的男人更是尊貴非凡。我想了想,還是決定上街買條新子。
坐車來到淮海路,這里依舊熙來攘往,熱鬧非常。
在一家裝修致的裝店試了一條玫瑰灰的真吊帶,擺上綴著蕾邊,低高腰,是今年流行的款式。面料的微涼,像層膩的皮。
我不太喜歡這樣的服,好象赤于人前,沒有安全。可這是曜喜歡的。他以前就總說我穿服太孩子氣,不夠。
試穿的時候,專賣店的小姐夸我材好,皮白,適合穿這樣高雅的服裝,襯托出了俗的氣質。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只覺得怪異。玫瑰灰襯得我臉更加蒼白,低開的領口遮不住凹突嶙峋的骨。
我嘆了口氣,竟然瘦這個樣子,順手將它了下來。其實早就應該明白,有些事是勉強不了的。
時間還早,我轉到了書店。以前,只要心低落,我就往書店跑。把喜歡的讀從書架上出來,聞一聞油墨的清香,便覺天地悠然,煩惱盡去。
書店里放著哀而不傷的爾蘭民謠,是我喜歡的歌手CaraDillon的Hightide。認識的時候,我還在上大學。很偶然的相遇。七月的最后一天,一個人在街上游,被午后明亮的刺得睜不開眼睛,走進書店吹冷氣,就聽到了這首歌,好像是誰特意安排的一樣……
它的CD封面很漂亮,是我喜歡的浪漫中帶著憂傷。
孩獨自一人站在空曠無人的原野上,很耀眼,草翠綠。有一瞬,我仿佛和一起置于那片疊青瀉翠的山坡。風從耳邊吹過,樹葉簌簌低語,那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仿佛從另一個世界的口遠遠傳來似的。
小米常問我,你喜歡的東西為什麼總是那麼虛幻,又那麼荒涼?
我無法解釋,質和格調本就是天生的,冥冥中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富這種的底。有些東西,無法改變……
轉了一天,一無所獲。到家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六點整。
我找出了和曜第一次見面時穿的子,一條白的紗。裹的款式,配一條白披肩,顯得沒那麼單薄。腳穿一雙細帶高跟涼鞋,系帶上掉了幾顆珍珠。
曜不喜歡孩化濃妝,說不自然。也不喜歡素面朝天,說不夠莊重。我在臉頰上抹了淡淡的胭脂,勉強掩蓋了幾分蒼白。上涂了桃紅的膏,干得起了皮,總是涂不均勻。
一切準備妥當后,我對著鏡子自己的臉。過去的一切仿若倒推的電影鏡頭一幕一幕出現在眼前。
不可預料的相遇,纏綿一生的永殤。我閉上眼睛,用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人相和分別,出生和死亡。我所經歷的不過是這大千世界里司空見慣之事。沒有必要死抓住不放。
2007年7月27日夜雨聲未盡
曜還沒到,我站在大廳里等他。雨還在下,整個城市變了一個巨大的容,回著雨聲,如此的空虛。
怔仲間,聽到了汽車的喇叭聲,是曜的那輛銀白奔馳。過了一會,一對俊男相擁著走了進來,引來過往的客人紛紛側目。
是曜,和他的妻子。
我從沒有這樣仔細看過。真漂亮,真正一見難忘的那種漂亮。潑墨似的漆黑長發,一雙眼睛如有千言萬語。材玲瓏有致,真長穿在上是那麼適合。
曜今天穿了一套三件式西裝,他前些日子在意大利定做的。他告訴我,要等到特別的日子才穿。
有人上來跟他寒暄,他輕輕攬著妻子的腰,笑得高貴而從容。
很完的一幕……
而我,是這完中唯一不完的存在。他看我了嗎?看不到吧。我是如此的慘不忍睹。跟妻子相比,我只是一片荒蕪的廢墟,一座寒愴的跡,一個不可外傳的疾……
俏無聲息地從他們邊輕輕走過,他匆匆瞥了我一眼,然后視而不見。
一對金玉被眾人簇擁著向里面走去,我站在他們后著他們,著我的男人和他的妻子,著這個華麗的世界。
“筱喬……”
有人在我,我轉一看,原來是祁沐風。
他的笑容還是那麼和煦如風,徑直走過來,站在我邊,順著我的目過去。“邊思雨,正天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嫁給倪曜前是我們這個圈子里的寵兒,上流世界青年才俊的夢想。”
原來是這樣,我都不知道。
“筱喬……”他上下打量我,歪著頭輕輕微笑道,“你今天很漂亮。”
“謝…謝謝。”他不說還好,一說我的眼淚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來。我不想哭,妝會花掉,可是越想控制,眼淚就掉得越兇。
“走吧,要哭也不是在這兒……”他拉著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想甩開他的手,今天不想跟他走,我的臉很難看,不想被任何人看見。他力氣很大,我掙不開。我一邊掉眼淚,一邊被他拽著走出大門。他示意門把車開過來,一只手抓著我不放。車來了,我蹲在地上就是不肯上去。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他竟然把我像麻袋一樣扛在肩上。我嚇得連哭都忘了……
他打開車門把我扔了進去,然后自己坐在駕駛位上。
我想下車,他卻鎖上了所有的門,“筱喬,別讓我生氣。”他沒看我,發了引擎。
聽出他的慍怒,我停下了作。
我們沉默著,車在路上飛馳。我打開車窗,風從耳邊吹過。雨已經停了,將夏日的塵埃沖洗無余。璀璨的華燈,絢麗的霓虹。整個城市鮮亮麗得猶如魔師手中變出的幻影,似乎可以瞬間消失。
這是我所生活的城市。我在這里出生,上學,和告別。它是這麼冷漠,這麼華麗的城市。埋葬了我的回憶,我的歷史,我的,我的貞和過往。用它的繁華,它的沒落,它的風萬種……毫不留的掩埋掉一切。
是的,一切都會過去,快樂的,不快樂的,伴著猶如風中殘燭的生命的逝去,所有的悲傷都改變了形狀,變了不值一提的東西。
我閉上眼睛,風起我的長發,在迷茫的夜中飛舞。
“筱喬,生日快樂。”
我睜開眼睛看著他,他沒看我,專心致志地開車。
“你怎麼知道?”我問。
他笑:“想知道自然會知道。這麼特別的日子,不應該哭的。”
我低下頭,把自己在車廂的影里。
“為什麼在我最難堪的時候總會遇到你?要你一次次為我解圍,我真的覺得很丟臉。
他又笑了,騰出一只手了我的頭發。我的臉有點發熱,這個作過于親昵了。
“不必放在心上。記住,千萬別對男人太好。太容易到手的東西男人是不會珍惜。”
車停了,我向外看了看,是“帝都”。
“為什麼帶我來這兒?”
“為你補過一個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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