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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樹林看起來冷僻靜、枝藤料峭。

這是城郊一片空置的土地，樹木雜草叢生，還堆積著不陳年的垃圾，人跡罕至。

簡瑤和薄靳言把車停在一條土路上，下車走過去。

到都是警察，林子的地面全被刨翻過來，還有幾個深坑。簡瑤一抬頭，就見兩名警察站在其中一個坑中，正彎腰提起個巨大的黑塑料袋。另一側的空地上，有好幾個這樣的塑料袋。警察們正一個個打開清點，每個人沉肅的神里，都流出不忍。

簡瑤心里一陣難，收回目。

這時，李熏然從前方跑過來。俊臉冷毅，一講話全是寒冷的白氣：“大致是八個人，分割許多塊。初步判斷最近一死亡時間是一周前，因為最近氣溫較低，保存得比較完好。其他的死亡時間都在數月以上，最早的應該有一年多。”

薄靳言臉上沒什麼表，跟他一起快步朝前走。

簡瑤停下來：“我不過去了。”

兩個男人同時回頭看著。

李熏然看到略顯蒼白的臉，點頭：“你先去車上呆著。”

“嗯。”簡瑤看向薄靳言，他雙手在大口袋里，站得筆直，顯得個頭越發的高。他定定的看著，眼中忽然閃過一了然：“害怕？”

簡瑤輕聲答：“不想看。”

薄靳言靜默幾秒鐘，淡淡的說：“這是你最像個小人的時候。”

李熏然微微一愣，簡瑤也一怔。但經驗告訴，后面肯定沒好話。果然，就聽到他用沒什麼溫度的聲音繼續說道：“真是個悲劇。”

簡瑤看他一眼：“反正我不看。”轉走了。

薄靳言也轉，神自若的朝尸袋方向走去。李熏然看著兩人的相模式，有些意外，看一眼的背影，轉頭跟上薄靳言。

天漸亮，人的視野也變得清晰起來。

薄靳言蹲在地上，戴著手套翻看袋子里的東西。李熏然蹲在他邊上。

這是些切割得非常利落的尸塊，斷面整齊、皮完好，一共七塊，包括四肢和軀干。其他死者大致也是被切割這個數量。

李熏然一邊說，一邊用手在尸塊上比劃：“按照法醫初步檢驗結果：死因是窒息。脖子上有瘀痕，是用市面上常見的一種尼龍繩勒死造的。兇手用某種利進行分尸，目前還無法判斷是哪種利。除此之外，尸幾乎沒有遭其他傷害。”

旁邊另一名警察問：“薄教授，你昨天說，兇手的心訴求，都會反應在尸上。現在他的訴求是什麼？”

薄靳言舉起一塊端詳，徐徐答道：“沒有侵、沒有生前死后的待折磨，也沒有放、沒有中毒、沒有拿走任何……兇手只做了一件事殺人分尸。”

李熏然看著尸塊，蹙眉出神。就像薄靳言說的，他之前一直以為，年們可能會遭侵和待，然后才被殺死。沒想到這些都沒發生，直接就殺掉了。

另外那警察遲疑的問：“你的意思是，他拐那些青年，目的就是要殺了他們為了殺人而殺人，他是不是想報復社會啊？”

薄靳言轉頭朝他微微一笑：“真正的心理變態者本不關心社會，又怎麼會報復社會？他們殺人是源自心需要，不是自暴自棄。”

那警察一愣，李熏然也抬起濃眉著他。

薄靳言站起來，著不遠農貿市場的方向，神疏淡而倨傲：“既然他不玩其他任何花樣，反而替我省事。他的標記行為、心訴求和幻想，只可能藏在殺人分尸這個環節里他是如何肢解這些害人的，用哪種工，按什麼次序，手法如何……把這個弄清楚，事就簡單了。”

簡瑤在車里等了好一陣子，也沒見薄靳言回來。天都大亮了，才有個年輕警察跑過來：“簡小姐，薄教授剛才已經坐車走了，讓你回去等他。”

簡瑤有些奇怪：“他去哪兒了？”

警察答：“說是要去拿點東西，沒告訴我們去哪兒。”

凌晨十二點，簡瑤被外頭的異響吵醒了。

在睡外頭披了件外套，穿著拖鞋就走出去。

聲音不是從薄靳言的臥室傳來，而是走廊盡頭一個還沒進去過的房間，“嚓嚓嚓”不知道在干什麼。

敲了敲門，里頭傳來薄靳言的聲音：“進來。”

一推開門，就聞到腥味兒。簡瑤楞了一下。

屋燈異常明亮，房間也非常的大。乍一去，墻壁天花板都是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最醒目的就是薄靳言。他穿一套雪白的連醫護服，戴著同的口罩和帽子，全上下只出一雙修長烏黑的眼睛。看起來像是剛從生化危機里走出來的人，冷冰冰森森。

他旁是一個長方形的金屬臺，上頭躺著個男人，一不。而他后，還有五六個這樣的臺子，躺滿了人。

薄靳言抬眸看一眼：“我以為你會一直睡到我破案才醒。換服過來幫忙。”

這回簡瑤沒還口，而是后背抵著門，不。

現在看清了，臺子上的男人臉煞白、皮上到有尸斑是個死人。

“你在干什麼？”簡瑤問。

薄靳言把旁邊一個半人高的推柜，移到尸邊上。推柜上放著好幾樽寬口鍘刀。他不不慢的答：“尸、人仿真模型、電腦模擬……每種都實驗一遍，找到兇手肢解害者的正確工、流程和方法。”

簡瑤這才注意到，后面幾個臺子上的“人”，有些異樣，長相則全一樣是假人。靠墻還放著幾臺筆記本。

但這樣已經夠滲人的了。簡瑤還是沒過去，問：“局里不是有法醫嗎？為什麼我們要自己做實驗？”

薄靳言低頭查看刀鋒，眉目專注，嗓音淡然：“哦，因為等你們的法醫申請到新鮮尸，再購買到高仿真模型我們的兇手想必已經多了幾個新的小伙伴。”

簡瑤：“……那你這些是哪里來的？”

“傅子遇弄的。”他繞到尸另一側，轉頭看著，“過來扶住刀。”

簡瑤看著他幾秒鐘，答：“對不起，我不行。我可以幫你個警察來。”

轉想走，就聽到薄靳言低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查兇殺案不看尸，等于走到真相前卻把眼睛閉上。”

簡瑤看著地面，靜默片刻，往前走了幾步。

剛拉開門，又聽到他說：“他可能還活著。”

簡瑤心頭微震，轉看著他：“他？”

“嗯。”

簡瑤明白過來，這個“他”，說的是最后一個失蹤者保安老肖的兒子。最新一尸死亡時間是一周前，而小肖失蹤時間剛剛四天。

簡瑤輕聲問：“你覺得能把他救回來嗎？”

薄靳言依舊盯著鍘刀，頭也不抬的答：“正在救。”

簡瑤離開這間“停尸房”，回到臥室躺了一會兒，又爬起來。看著窗外幽深的夜，出了一陣神。最后深吸口氣，洗了把臉，毅然決然又走了回去。

房間里還是老樣子，薄靳言抬眸看一眼，那漂亮的眼睛里有清淺的笑意仿佛料定了會回來。

簡瑤套上“生化服”，走到他對面，按他之前的要求扶住鍘刀，看一眼那尸，立刻又收回目。

薄靳言：“扶穩，我開始了。”

眼見刀鋒快速落下，簡瑤立刻閉上眼睛。只聽“嗤嚓”一聲響，仿佛能想象出面前該是怎樣的畫面。

薄靳言涼涼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似乎帶著一笑意：“你怕什麼？他又不會。”

簡瑤登時把眼睛閉得更：“薄靳言！你能不能只告訴我需要做什麼，不要講其他的話？”

快三點的時候，“實驗”全部做完了。

薄靳言說需要過幾個小時，觀察尸狀。同時也要等計算機模擬結果，才能下最終結論。

簡瑤立刻掉那慘不忍睹的服，回房間洗了澡。

洗完回到床上，整個屋子已經安靜下來。半點也睡不著，盯著灰暗的天花板，腦海中會自浮現，剛才避無可避看到的一些畫面。

后背泛起些涼意，房間里的一切在燈下看起來，仿佛都森了幾分。一向膽大，但今晚的經歷前所未有。

默坐片刻，起，拉開門往外看，心頭一松放著白板、資料那間工作室的門開著，燈也亮著。

簡瑤走進去，就見薄靳言端著杯咖啡，面前還放著盤三文魚片，正拿著本書在看。看到，薄靳言也只瞟了一眼，繼續看書。

簡瑤在他旁邊的沙發坐下，也找了本書看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他起。簡瑤抬頭去，就見他俊臉淡然的走過自己面前。

“晚安。”他說。

簡瑤：“晚安。”

等他關門進房了，簡瑤才起，也回到房間。不過覺已經好多了。在床上輾轉了一會兒，迷迷糊糊剛要睡著，忽然聽到門外有人敲了一聲門。

跑過去打開門，卻見門口空的，薄靳言的房門也閉著。心里頓時有些惴惴，剛要關上門，忽然瞥見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團黑黢黢的東西“沉默”正埋頭一點點爬進來。

簡瑤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淡的灑滿地板。

“沉默”就安安靜靜趴在一片里，頭和四肢都從殼里了出來，眼睛黑黝黝的，看起來就像在發呆。

簡瑤下床，在它跟前蹲下，對視了一會兒，了它的殼，它立刻又了回去。簡瑤起，拉開房門，就見“停尸房”的門已經開了，約可見里頭有個人影。

簡瑤洗漱穿戴完畢，走向“停尸房”。下意識一回頭，就見“沉默”已經從房間挪出來，正慢慢爬回薄靳言的房間。

一進門，就見薄靳言一筆黑西裝，背對著，站在窗前。而昨天擺放真正尸的那個臺子，已經空了，不知被他轉運到哪里去了。這讓簡瑤心更加放松。

薄靳言轉看著。同時照在他漆黑的短發和白皙的臉龐上，仿佛有淡淡的暈在流。而最醒目的，是他那雙眼睛，噙著淺淺的笑意，像湖水在太下發。

被他這樣注視著，簡瑤的心微微一，心似乎也變得好起來。

“謝謝你的烏。”

薄靳言的笑容更璀璨，但跟講的完全不是一個話題：

“他幻想為殺人機。”

簡瑤一怔，就見他側轉，雙手兜里，出后臺子上的東西。

那是一臺經過改裝的“鍘刀”。機沉黑纖直，三塊相同的長闊刀片，被安裝在同一排槽口里，刀鋒在下浸著寒。薄靳言一抬手，將旁邊的一個把手下來三塊鍘刀同時落下！

簡瑤看得心頭一跳，薄靳言的表卻更溫和愉悅。

“按照昨晚的實驗數據……”他摘下手套，丟到一旁，抬眸著，“這種厚度、材質的刀片，造的傷口，與尸最為接近。并且，是三把刀同時落下，才能與尸的凍結況、尸僵等況吻合。你知道，一個人無法同時揮舞三把這樣的刀。”

簡瑤：“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兇手家里有一臺同樣的殺人機。他拐害者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們為殺人機的犧牲品。當然，他家里那臺，應該沒有我連夜趕制的這臺材質良、準確度高。”他的神又流出倨傲。

也許是被他語氣染，簡瑤的心跳也開始加速，覺到張和激。盯著刀片，微一沉，說：“大型刀在國的運輸是管制的，不能網購，也不能上長途汽車和火車。市里能買到這種刀片的地方應該也很有限，買的人也不多，說不定能查到他的蹤跡！”

薄靳言反而坐了下來，端起那臺殺人機旁的一杯咖啡，姿態優雅的抿了一口，看一眼說：“腦子轉得不算特別慢……以我們的兇手的智力水平，一定浪費了不刀片，才能制作出勉強跟我這臺媲的機。

通知他們，可以開始干活了，我會給一份更詳細準確的畫像。運氣好的話，還能把最后一個孩子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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