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黃金周轟轟烈烈地來了。枳沒有回家，留在北京繼續做家教兼職賺錢。9月30日晚上熬了一通宵直到10月1日早上九點，完了一萬字的翻譯，越到后半部分翻譯得越是簡練對付，終于撐到最后，迷迷糊糊地往指定郵箱發送過去，立刻癱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晚上六點才醒過來，得胃痛，正艱難地拆著面包的包裝袋，手機在床上嗡嗡地震。

是Tiffany的媽媽。

從大一下學期開始一直在做家教。這個家教有些特別，說白了就是看孩子的小保姆——籍華人的兩個孩子，一對兄妹，哥哥五年級，妹妹四年級，兩年前剛回國，在上海讀了一年國際學校，現在又在北京讀另一所國際小學。

那天坐在寶馬X5里面，用了一個小時從學校到達Tiffany家。從來不知道，原來北京近郊還有這樣一片別墅區，仿佛電影中的一座座小莊園，致得好似小時候吃的好麗友巧克力派附贈的話紙板拼圖制作出來糖果小屋。剛剛下車就看到一個男孩子牽著漂亮的金尋回犬打開院子的白柵欄朝跑過來，后一個小孩追出來，長得好像日本畫片里面的可蘿莉。

然后們停在面前，孩子笑得時候出深深的酒窩。

“I’mTiffany,andwhoareyou?”

枳被雷得七零八落。眼前的這一切，簡直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臺灣偶像劇，也許是孤陋寡聞小家子氣，可是，活生生的一切擺在眼前，任誰不也得角搐著緩不過來神？

無論多麼震撼，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低下頭，笑得很甜和善，用自己頗為自信的漂亮音對說，“I’mJuno.”

然后抬起頭，朝他們那位拿著花灑站在玫瑰花墻前面的麗蒼白的媽媽點點頭。

此生第一次見到了三個菲傭，第一次看到孩子的專職鋼琴老師在純白的三角鋼琴前演奏拉式協奏曲，第一次和金尋回犬一起在大草地上扔飛盤，第一次坐在院子里面BBQ……

原來小說里面那些高干子富豪子弟的日子真不是蓋的。

不過還不算太離譜，至還沒看到莊園城堡和英國管家。

一下午的時間，和他們說中文說英文，糾正他們兩個的作文文法，幫他們理解媽媽布置的每天必背的唐詩說的都是什麼意思，陪Tiffany練小提親，最重要的是，陪他們玩。

其實并不親近孩子。對嬰兒有恐懼癥，其他凡是年齡小于三歲以上的孩子都搞不定。親昵地哄逗不是的擅長，更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他們打一片。其實孩子都很喜歡，但也只是喜歡而不是親近，他們會用怯意好奇的眼神著，小心翼翼地遞給一片水果，圍在邊聽故事，然后撲到別人懷里撒。

可是不得不努力討好這兩個小孩，希他們能喜歡。這是一份工資很高的工作，技含量卻不高。希能得到這份工作，所以要把自己的才華和親和力通通“無意間”展現給一直在周圍悄悄觀察著主人看。

后來據說擊敗了二十多個候選人，為了榮耀的豪門家庭教師……

就這樣半年多過去了，和Tiffany他們越來親近，也不必像第一天一樣在他們面前偽裝自己特別活潑開朗特別好說話。慢慢地回復到自己本來的樣子，仍然盡心盡力地給他們講課，但是陪他們玩的時候總是有點心不在焉。

現在已經對那個小別墅里的世界和自己的世界之間的落差習以為常，不至于每次從Tiffany家回到破舊的宿舍樓之后都悵然若失慨萬千了，好像自己剛穿越回來一樣。

剛剛的電話是從國打來的，Tiffany的媽媽問，可不可以明天帶兩個孩子去歡樂谷玩。枳推，假日歡樂谷里人一定很多，兩個孩子國東京香港的迪斯尼樂園都玩遍了，對于歡樂谷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興趣，何況不安全，怕出事。電話那邊卻一再請求，枳方覺得有些稀奇。

“阿姨，出什麼事了嗎？”

枳每次開口阿姨都會覺得別扭。看起來太年輕了，不染凡塵的樣子。可是兩個孩子自己姐姐，也不能輩分。

“枳，其實Jake跟我們鬧了點別扭，他準備離家出走被我們發現了，對班里同學和他妹妹也一直都特別兇。本來說好了十一這些天你不用過來，我要帶他們來國，但是他偏不跟我走。現在家里面只有Jya看著他們，我不好意思天天麻煩你，你明天一天陪他們出去玩玩，散散心，好嗎？到北京一年了，他們還沒怎麼出過門呢。”

枳再怎麼樣覺得蹊蹺，也不好意思拒絕了。

“那明天早上，8點出發吧。我記得歡樂谷應該是九點左右開門，去得越早越好吧，要不然什麼都玩不了，只能排隊。”

“好，明天早上八點在你們學校的東門口，小陳去接你。他陪你們，也好照應。其實，Jake不想帶著他妹妹一起去，只想單獨和你出來。他們現在總吵架，你幫我勸著點。”

“我盡力，您放心吧。”

枳迷迷糊糊地站在東門口吹冷風。晚上又是一點多才睡，原本只是隨手翻翻剛買的《第十三個故事》，沒想到，還是老病犯了，了迷，不看完就不睡覺不上廁所，甚至為此翹課的話也在所不惜。

車燈閃了兩下，枳張開微閉的眼睛，已經看到后排座位上Tiffany揮舞的小手。

“Juno,here！！！！”

枳無意接東門外眾人的目洗禮，忙低頭鉆進車門。

一路上用盡手段，想不聲地知道兩個孩子到底鬧什麼別扭，沒想到，無論怎麼觀察，磨人Tiffany都是一副與平常毫無二致的調皮樣子，而JAKE倒是沉默了很多，極回話。

“Juno，Franzisca說那個紅豆雙皮特別好吃，下次你還來給我們做好不好？哥哥也喜歡吃，對不對？”

Jake看著窗外，含糊不清地嘟噥一句，唔。

沒有堵車，不到半個小時就能從窗外看到歡樂谷高大的假山和各種高空游樂設施。小陳去停車，枳帶著兩個孩子先下車，并告訴他在正門口的紅氣球下面等他。jake突然大聲地說，“陳叔叔，你要是跟著進去，我就不玩了。”

枳知道，帶著小陳原本是兩個孩子跟家里大人妥協的結果，但是他臨時翻臉，反正小陳又不是他媽媽，拿他們沒轍。左哄右哄，是不松口。

最終枳朝他使眼——在遠慢慢跟著不就得了，反正他們今天肯定大多數時間都耗在排隊上面。

進了門，枳輕車路地帶著他們直闖螞蟻王國，那里有小朋友喜歡的輕松的游樂項目，以及兒餐廳和4D電影院。

孩子很像大人一樣到對比抱怨，兩個叱詫迪斯尼樂園的小孩子仍然興地不得了，Jake的興致也高漲起來，Tiffany坐在小青蛙樂樂蹦上面尖不已，揮著手讓枳在底下給他們照相。

就這樣好歹到了中午，看完一部把枳雷得哭笑不得的名為“螞蟻王國”的4D兒電影之后，他們在小餐廳坐下，準備吃午飯。

枳把他們留在座位上，拿起錢包去排隊。Jake還在后面一個勁兒地喊，冰淇淋要香草和巧克力混合的！

“我靠，你真要我們這一大幫人跟小朋友一塊兒吃飯啊，泯滅人啊！”

排在隊伍中的枳有些不耐煩地回頭去看那個大喊大的人，沒想到聽到一個悉的聲音。

“那有什麼辦法，這里比剛才那里人多了，午飯種類又多。你這麼有氣節，剛才弟妹說螞蟻火車可的時候你干嘛嗲聲嗲氣地說你想坐啊？”

大家起哄，已經有很多家長用戒備驚訝的目觀察這群突然闖進來的年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