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之后，枳正在整理書包，看到那個潑水的男孩轉過來面對著。

“請你吃冰淇淋，賠罪。”

枳很驚詫，看見盛淮南的臉上同樣寫滿了意外，然而只是很短的一瞬間，隨即他就把書包往肩上一掄，朝眨眨眼，笑著在張明瑞耳邊用不大不小地聲音說了句“別給哥兒們丟臉，力你”，然后很快地離開了。

“我張明瑞。”男孩子的臉頰仍然緋紅。他長得黑黑的，五很舒展，看著也討人喜歡。

枳用了幾秒鐘來消化這個局面，然后嘆氣說，“如果是為了這件服和那杯咖啡，那麼我覺得沒必要賠罪，我不介意。如果是為了潑開水的緣分……”

他的臉更紅了。

“那麼就更不必要了。”用玩笑的語氣說。“我和盛淮南高中不悉，但是傳言聽過一些，他和那個孩子的開端很有趣，不落俗套，可是最終結局不過是一拍兩散，同樣的開頭套路，不吉利，我看咱們倆還是算了吧。”

笑歸笑，距離擺在眼睛里，相信他看得到。

“哈，沒事，沒事，你別誤會。”男孩很窘迫，枳有些不忍，但是不想讓事發展的太過離譜，還是一開始就說清楚比較好。而且，盛淮南一副人的樣子走掉，看了有點心煩。

“你是那天我遇見的孩子吧，還是那麼厲害啊。盛淮南剛才跟我說，你是他們高中的校花，才貌雙全，果然，果然名不虛傳啊。”

枳知道這不過是盛淮南在張明瑞面前的說辭。

“你被騙了。不是我。”

他一愣，啊？

“校花當年被他潑了一熱水。”不想再繼續，拎起書包朝他說了聲回見就往后門走。

剛走幾步，忽然背后一聲很低落的呼喚。

“枳，是吧？”

枳回頭看他，“對，盛淮南告訴你的？”

“你喜歡盛淮南吧。”張明瑞眼睛盯著桌子，不看。

最近真是奇怪，又有人來問是不是喜歡盛淮南。

“你最好適可而止。”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眼看他被自己噎得滿臉通紅，又放緩語氣輕聲說，“你別誤會，不是所有跟帥哥說話的生都是在套近乎。”

“你肯定也喜歡盛淮南。”張明瑞就跟中邪了一樣。

“也？”枳約約從他的表看出了一點什麼，笑了，“張明瑞，你是不是喜歡過某個孩子，可是，卻喜歡盛淮南？”

張明瑞表微變，張張卻沒說出話來，只是低頭把臉別過去。

枳咋舌，他居然連撒個謊掩飾一下都不會。周圍人都走了，他們兩個傻站在那里，枳想了想，還是走過去，略帶歉意地說，“請我吃冰淇淋吧。當我什麼都沒說。對不起。”

他回過神來，立刻傻呵呵地笑了。“好。”

枳承認，這麼輕易就轉換思維模式，他的確是個很可的人。

出校門不遠就有DQ，張明瑞要了暴風雪，枳要的是慕樂冰卡，店員好像是新來的，在給每位點了暴風雪的顧客演示“倒杯不灑”的時候，表和作都小心翼翼，仿佛全然不相信自己所說的。

地吸上一口。

“剛才邀請你實在太冒昧了，對不起。”張明瑞說。

“可是我還是來了。”笑。

兩個人聊了聊剛剛的法律導論課，枳突然想起要問問他，“為什麼選法雙？你們學生的不是選數學和化學雙學位的比較多嗎？”

“我們就不想學雙學位啊，重要的是GPA和GRE啦。會選法雙，其實就是那天路過看見宣傳板，盛淮南忽然說想要看看文科生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所以就選了。上幾門課之后修不完就轉選修課的學分，倒也沒什麼損失。”

文科生過什麼樣的日子？枳想了想，笑笑說，“是這樣啊。”

一下子兩個人都沒什麼話講了。沉默了一陣子，張明瑞慢慢地開口說：“你猜對了。我喜歡的孩子接近我，是為了盛淮南。我空歡喜了一陣，很懊惱。”

“你不必告訴我的。”溫和地笑著說。

“就當我發發牢吧，我沒跟任何人說過。”張明瑞的表有點難堪。

“那為什麼偏偏告訴我？”

“這很重要嗎？”

的確不重要，只是我沒興趣知道。沒有再糾纏，低頭吸著冰卡。

“這件事不怪他，所以我不想告訴別人，不希他難看。盛淮南拒絕得很明確，沒有曖昧，而且的確是那生……自作多，”張明瑞最后一句說的有點不忍，“也的確是利用我，跟盛淮南沒關系。”

枳聽到這里，心中一，這才認真地看了看他。

“張明瑞，我覺得你是個很不錯的人。”

“嗯？”

“你沒有遷怒于他，和盛淮南依舊做好朋友，這真的很難得。雖然表面上看盛淮南沒有責任，但是如果換做別人，可能自此之后都會疏遠他。畢竟，錯沒錯不是重點，面子上過不去才是第一位的。你還能繼續和他做朋友，而且不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所以我說你是真的明事理，真的大度。”很誠懇地說。

“真的嗎？哪有那麼好。”張明瑞不自在地后腦勺。

“就沖這個，”枳指指手里的冰卡，“你就算大好人。謝謝你的冰淇淋。”沖他甜甜地一笑。

“其實沒你說的那麼好，”張明瑞苦笑一聲，“我約你，當著他的面，但是都沒跟他商量。可能是我怕了吧。”

枳愣了，那你到底干嘛約我，跟他示威？沒有說話。

“其實他也不開心，我知道。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還是燦爛的，該學習學習，該打游戲就打游戲，社團學生會照樣風生水起，但是，我總覺得……。”張明瑞躊躇了很久，臉上掛著害怕枳譴責他說人長短的表。

“會好的。只要時間夠長。我們這些旁人不要心比較好。”當即打斷他。

張明瑞聽到事不關己的口氣驚訝了很久。

“恩，希吧。”他額角的汗。

他把枳送回宿舍門口，臨道別時候忽然冒出一句。

“對不起，今天好些話都說得沒大腦的。”

枳只是笑，不置可否。

“其實，你倒是配的上盛淮南的。”張明瑞試探地看了枳一眼。

“夸我嗎？”枳眨眨眼睛，“這句話很好聽，一箭雙雕，把我們倆都抬得高。呵呵。謝謝你的冰淇淩。”

張明瑞看著清秀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理填滿了酸。

他為什麼要請枳吃冰淇淋？他想干什麼？

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預祝凱旋。”

張明瑞有點意外。盛淮南和所有人關系都很好，會在宿舍討論生的時候說幾句不涉及個人的總結的妙句，讓大家對他的徹理解很崇拜，然而他們幾個哥們出幫老六追生的時候，盛淮南只是懶洋洋地倚著窗臺吃薯片，從來不參與。

尤其是他和自己的那件事之后，盛淮南更是很關心別人的緋聞。

今天，還真是很見的熱心腸。

張明瑞想起法律導論課上盛淮南對枳進行的做作的熱介紹，還有不斷打趣自己時候的嘮叨——是因為前車之鑒，所以這次急于把枳推給自己，然后撇清嗎？還是別的？

課堂上的他們兩個重歸沉默之后，張明瑞忽然希盛淮南還是繼續說下去比較好。

好像一停下來，沉默就會把吞噬。

友也會死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