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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遙坐在吧臺邊,耷拉著腦袋癟著,拿手指桌子上的酒杯。
后,客人們熱不減,隨著搖滾歌手歡呼搖擺,可這氣氛無法染周遙半分。
忿忿地把那酒杯過來又過去,了一會兒又覺無趣,肩膀垮下來,整個人從頭發兒到腳尖都著沮喪。
姜鵬喝完一杯了,瞥一眼,慢悠悠道:“小妹子,說好請我喝酒——不高興就回吧。”
周遙回過神,趕道歉:“我不是對你。”
姜鵬心里明鏡似的,本就沒介意,示意酒保添了酒,朝周遙一舉,周遙捧起酒杯和他了一下。
姜鵬問:“你看上這家老板了?”
周遙差點兒嗆了酒。沒否認,但也不承認:“切!”
姜鵬搖搖頭,可惜道:“你哪兒玩得過他?”
周遙前一秒還在生氣,這一秒就認真起來,說:“我沒想玩兒。”
這下到姜鵬一愣,隔半晌了,嘆一口氣:“小妹子,你對他了解多?除了知道他開客棧,還有呢?”
周遙被問住了,蹙起眉。
是啊,跟姜鵬有恩怨,被人追殺,他怎麼會是普通人。
“算了,當我沒說。”姜鵬又拿杯子了的,玻璃杯“咚”地一響,“你們這些年輕小姑娘啊,為了,什麼都可以不要。”
“不是。”周遙扭過頭來,目淡定而安靜,“我不會為他放棄我自己,也不會為他拋棄我自己。如果他是壞人,沒有良心,沒有道德,傷人害人,我不會再喜歡他。”
姜鵬表沉靜下去,他看著孩堅定的眼眸,良久,緩緩一笑:“我之前就說過,你這妹子不一般。……不過,你現在還不清楚他是好是壞,就這麼——”
“駱老板是好人。”周遙說,喝了一口酒。
“小妹子啊——”姜鵬笑稚,笑出聲來,“你怎麼知道?你對他有多了解?”
“我不知道啊,但我覺得到。”周遙歪著腦袋,篤定地說,“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那你剛才還罵他什麼來著?——豬?那你是什麼,白菜?”姜鵬忍俊不。當時現場幾個男人恐怕有很多個年頭沒聽過罵人罵“豬”的。
“……”
周遙這才想起還跟駱繹慪著氣呢,不痛快道:“不說他了,一說就煩。”
姜鵬換了話題,指一指自己的鼻子:“我呢?”
“啊?”
“你說你直覺準吶,我好人壞人?”
周遙想起駱繹也曾問過,那時的回答是,不像好人,卻也不像壞人,像只癩皮狗。
周遙實話實說:“一看就不是好人,可再看又不是特壞。”
姜鵬被逗樂,哈哈大笑,又招招手酒保添了酒。
周遙見氣氛還不錯,謹慎而好心地提醒:“姜大哥,你別干那行了吧,會被抓的。再說,太腥殘忍了,那些打拳的也都有親有故。”
姜鵬笑容斂了半分,道:“我可沒強迫誰,他們為了獎金,自愿上臺。”
周遙抿起,點到即止,不多勸,畢竟只是萍水相逢。
“不過小妹子,謝你替我著想。”姜鵬搖了搖頭,頗顯無奈,“這行是干不長久了,我也琢磨著,再不收手遲早得進牢子里去。”
周遙喝著酒,想了一會兒,問:“姜大哥,駱老板跟你有什麼仇呀?”
“你剛不是說不提他,一提就煩?”姜鵬逗。
周遙撇,不滿地輕輕白了他一眼。
“我原以為他害我弟弟公司破產,害我弟弟自殺。”
“現在不這麼認為?”
“嗯。”
“為什麼?”
姜鵬眼里芒一閃:“和你一樣,直覺。”
周遙:“……”
……
客棧門前的山路上停了好幾輛警車,那伙持刀人被陸陸續續押解下山,另一撥警察則開始取證并搜尋燕琳的蹤跡。
駱繹從草叢里撿起燕琳的手機,上邊還粘著糅碎的煙屑。駱繹摁開屏幕,有碼。他隨手試了一下自己的生日,居然開了。
駱繹挑起一邊眉梢,點開通訊錄:
“我男人
歐盼
潘老師
……”
駱繹手指飛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陸敘走上來,警告:“這是證。”
駱繹淡然還給陸敘。
后邊一切由警察理,他無心參與。駱繹原本想去村子里理傷口了就回客棧。但作為害者,他得去鎮派出所接調查,索就先簡單包扎一下再去鎮醫院治療。
駱繹先回客棧拿一套干凈服,經過公共區時,遠遠看見周遙和姜鵬坐在吧臺邊喝酒。兩人居然還真有說有笑。
里頭人多,駱繹上有,不好進去,正好聽見院子里阿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便閃到前臺后邊,柜子擋住。
阿敏邁過門檻,奇怪了:“咦?老板你怎麼在這兒?”
駱繹不答,下朝里頭側了側:“吧臺旁邊喝酒那個,就店里常住的那學生,你出來一下,就說有人找。……”補充一句,“別說是我。”隔半秒了轉眸看,“站著干什麼?快去。”
阿敏莫名其妙地去執行命令。
駱繹走到門外,靠著墻壁天。墨藍的夜空中,月亮像一塊白玉。他出煙含在里,又掏出打火機準備點煙時,不經意探頭朝屋看了一眼。阿敏正在和周遙講話,周遙有些納悶的樣子,回頭朝這邊看過來。
駱繹立即閃開,靠著墻壁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半刻后才發現煙還沒點燃,剛要再點,門口已出現周遙的影子,瘦瘦長長的一道,鋪在院子中央。
周遙在門邊轉了轉,左看右看,沒見人,想一想,過門檻走出去,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扯到一邊。
周遙驚呼一聲,見是駱繹,愣了一愣,立刻就擰了眉癟了,要掙開他的手。
駱繹沒怎麼使勁,隨著的腕子掙來擺去,但就是不松開。周遙多也心疼他手上的傷,沒用力氣。鬧騰了一陣兒,駱繹輕輕一帶,周遙一個趔趄撲到他跟前。
周遙先發制人:“不許跟我說話。你說了我也不聽。”
駱繹探下頭,嗅著臉上的酒味,低聲輕笑:“吃醋了?”
周遙又又氣,當即反駁:“你自作多!”
“誒?剛才是誰說不聽我講話的?”
周遙頓惱自己上了當。
他又問:“不陪我去醫院?”
周遙咬著不吭聲,可默了半晌,終究功力不深,忍不住開口諷刺:“別逗了。你還要去救人呢,那麼忙,哪有時間去醫院?”
他悠悠回應:“忙也得等去完醫院了再忙。”
周遙一口郁氣涌上口,別過臉去,冷道:“不去。”
“真氣了?”他空余的另一只手把臉掰過來,“你傻啊,我怎麼可能手——”
借著酒勁猛地打開他的手:“說了不去!”
他臉上笑容就淡了下去,漸漸不見,問:“真不去?”
“不去。”還是那句話。
他松了的手腕,下往屋里頭指了一下,說:“進去吧。”
周遙杵在原地不,心和肝都在疼。
駱繹把煙放里,點燃了吸一口,挑起眉,說:“進去啊。”
周遙終于抬起頭,小臉通紅,直,恨恨地瞪他一眼,轉快步進了屋。
駱繹頭靠在墻壁上,著天,半秒后咬了咬牙,一起把手里的煙用力扔在地上。
……
駱繹冷著臉走出客棧,坐上車摔上門。前頭幾輛車還在忙碌,他抿,沉默無聲地坐了一回兒,突然又推門下車朝客棧走去。
然而這次,吧臺邊已經沒有了周遙的影,姜鵬也不在。駱繹退到院子里抬頭周遙的窗戶,漆黑一片。他盯那扇窗,撥姜鵬的電話,關機。
駱繹了一下拳頭,腦海里想著沾酒微醺的樣子,孩子般的甜笑,潤清亮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氣,還是上樓再確認一遍。房門鎖,里頭沒人。
駱繹又飛速下樓到前臺打開電腦,把一個多月前的住客記錄翻出來,終于翻到周遙那一單。訂房的是林錦炎,留的也是他的電話號碼,沒有周遙的。
他想也不想拿起座機撥林錦炎的號碼,老天像是故意跟他作對,沒有信號,無法接通。
“!”
駱繹甩手把聽筒砸到一邊,他咬了咬牙齒,冷靜幾秒后把電話放回原,鐵青著臉出了客棧。
不去鎮上了,他得找陸敘借幾個人把周遙翻出來。
……
駱繹出了客棧大門,快步走下臺階,腳步卻猛地頓住。
周遙站在一輛警車邊,雙手兜,著脖子,呼出來的氣息像一團團棉絮,很快被冷風吹散。
駱繹心頭一磕,在原地站了好幾秒。
一轉眼看見他,就抿了,半晌后,板著臉沖他翻了個白眼,氣嘟嘟地拉開車門坐進車里去了。
駱繹靜默著又站了一會兒,才跟過去坐上了車。他扭頭看周遙。周遙目視前方,語調平平,
“看在你保護了我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送你去醫院。路上不準跟我講話,我聽不見的。”說完,從兜里出耳機,十分用力地塞到耳朵里聽音樂。
駱繹看著的側臉,良久,收回目,著前方無盡的月夜。
駱繹開口:“調查,救人,這都是警察的事,不到我這外人手,我也不想手。”
周遙耳朵里塞著耳機,自然地看著窗外。
“周遙,我不知道‘過去’這兩字對你意味著什麼。但對我,它意味著痛苦與折磨,無盡的恥辱與煎熬,跟這些有關的人和事,我不會再讓它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車外人影錯,車安安靜靜。
駱繹說完了,再次側過頭看向周遙,周遙自在聽著歌,沒有任何反應。
他稍稍傾,一下的耳朵,指尖輕輕一,耳機落到他手心。周遙一愣,想奪已來不及。他拿過來塞進自己耳朵里。
耳機里頭空空的,沒有音樂聲。
周遙頓時臉紅到了耳朵,得恨不能鉆地。
可沒想駱繹竟放棄了這個捉弄取笑的大好機會,他靠在椅背上,闔上了眼睛,耳朵里還塞著那只白的小耳機,仿佛里邊真的流淌著音樂。
周遙愣住了,呆呆看著他廓分明的側臉。他似乎有些累了,有些疲憊,需要休息。
或許是因為閉上了眼睛,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沒了之前的銳利冷漠,很是清明無害,甚至有些脆弱。
周遙依舊呆呆地看著他,聽見耳機里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急促,有力。又或許,他在耳機的另一端也聽得見的心跳?
像是真的有所應,駱繹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瞳清黑,一瞬不眨看著。
四目相對,他忽然手到脖頸后邊,握住脖子稍稍用力一拉,周遙不可控制地撲過去,吻上了他的。
的和他的到一起,沒有輾轉,沒有廝磨,就那樣安靜無聲地著。只有淺淺的鼻息漸漸潤溫暖了彼此的臉頰。
周遙輕輕地闔上了眼睛。
……
駱繹到醫院理完傷口,又去派出所配合調查。
陸敘說,那群持刀人雖然有幾個很氣,但抓到的同伙太多,一兩個不夠忠誠,出破綻,就導致整個團在警方面前潰敗。
審問很快出了結果。
他們的確是跟著吳銘來除掉駱繹的,但他們不是吳銘的手下,而是丹山派來幫助吳銘的,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自己行。
駱繹說:“他們應該都沒見過丹山。”
陸敘點頭:“都不知道丹山的真實份。而且他們是雇傭兵,拿錢辦事,和你之前調查到的一樣。”
駱繹說:“現在最關鍵的反倒是吳銘,畢竟偽造的佛塔出自他手,他很可能知道一些關于丹山的信息。但他這人太狡猾,財又惜命,就算你們抓到也不一定能問出個究竟。”
陸敘道:“不論如何,先抓到再說。”
據被抓的持刀人,吳銘現在已逃至山里,抓走燕琳的那個持刀人一定會去和吳銘匯合。雖然他們給出了原定的集合地點,但吳銘已經轉移。
陸敘道:“抓走的是你前友,只怕吳銘會抓著人質要求跟你談條件。到時解救人質,你得跟警方走一趟。哎,還不知道搜山得搜到什麼時候。”
駱繹卻奇怪地笑了一笑:“他沒機會跟我談條件。——也不用等太久,他馬上就會被捕。”
“怎麼說?”
“我曾經想象過一種可能:如果他們來暗殺我,我卻沒能按原計劃抓到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給你,讓他們都逃了。我該怎麼理?怎樣才能不給他們機會逃走?”
陸敘盯著他看:“你怎麼理?”
駱繹角一勾,眼神冷冽:“我會放一群獵狗,跟著氣味去追他們。”
陸敘蹙眉半秒,突然想明白過來,狠狠一怔。這是一個縝到不給對手留一空當的人啊。
駱繹眼神幽深看著陸敘:“吳迪和丹山一定不會想到,我設好了局等他們網;更不會想到——他們選在深山下手,就是為了從鎮上到山里那一個小時的時間差,等警犬過來,所有氣味都散了;可我,讓姜鵬的人準備了一個隊的獵犬。剛好用上。人質被帶走沒多久,獵犬就出發了。”
陸敘瞠目結舌,背脊莫名生寒,突然只希面前這個男人真的如他所言是同伴而不是對手。他兜里的手機開始震起來。
駱繹瞟一眼他的口袋,笑一笑,道:“陸警,接電話吧。”
……
陸敘拿起手機走到一旁去聽電話。駱繹掏出煙盒,出一咬在里,走到門旁往辦公室里看,
夜太深,周遙趴在桌上睡著了。
駱繹蹙了眉,推門進去,到邊了的手,冰冰涼涼。
他把風下來披在上,又拿風袖子套好的手。
周遙安靜睡著,呼吸很沉。
門被推開,陸敘表凝重。
駱繹走出去,拉上背后的門,問:“找到他們了?”
“找到了。”陸敘道,“吳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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