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去上班的時候，在會議室看到陸勵，他面無表，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我也自然眼觀鼻、鼻觀心，暗中慶幸看來逃過一劫了。

下午，宋翊把我進辦公室，第一句話就是：“陸勵知道了？”

我點頭，心里又開始忐忑，“你怎麼知道的？”

“IT部正在給系統升級，以后所有的系統都會有更嚴格的權限分級，任何人如果把自己的碼給他人使用，一旦發現都會嚴懲不怠。還有份部文件，要求檔案室的文件非財務人員不得翻閱。”

“陸勵的提議？”

“是的，所以我想應該是你的事被他發現了。”

我沉默著不說話，我不在乎陸勵做什麼，所以談不上難，但的確有些不舒服，陸勵把我當了什麼人？

宋翊溫和地說：“他并不是針對你，他只是在做他的工作，在保護公司整的利益，如果……如果他私下找你，你有什麼不方便理的，可以告訴我。”

因為他的維護，我心里的那點不舒服立即消失，笑著說：“他應該不會再找我的麻煩了。”因為已經找過了。

宋翊點點頭，讓我出去，我到了門口，卻又轉回，“謝謝你！”

他盯著電腦，似乎沒有聽見，我等了一瞬，看他一未，失中輕輕拉開門，走出屋子。

系統的升級沒有引起任何過多的評論，反正公司里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一次系統的完善和更新。大家現在關注的焦點是要不要參加籃球賽。

人力資源部打算組織籃球賽，給所有人的郵箱里發了員郵件，把這兩年新招的大學生，組織啦啦隊，員郵件的附件就是這一群穿著超短的玉照。

收到郵件時，整個辦公室里男士們都如嗑了藥，圍在電腦前看得眉開眼笑。

宋翊的私人助理Karen告訴我這次籃球賽的最終目的只是為了一個潛在客戶，所謂潛在客戶就是我們很有機會發展客戶，我們也很想發展客戶，但是人家還抱著繡球、左挑右選。據說對方的幾個頭目喜歡打籃球，所以陸勵就告訴人力資源部組織人手，去和人家打友誼賽。

人力資源部作為非利益核心部門，平常撿著個都要挖空心思去義正言辭地鬧騰一番，好表現出自己部門的存在價值，何況這次真有了個令箭？所以其名曰為了更好地執行陸勵的命令，挑選出公司里最優秀的籃球手，人力資源部決定先在公司部打一圈。

我附在Karen耳邊說：“我看是人力資源部的幾位姑娘愁嫁了，人力資源部盛衰，IT部幾乎清一的男士，平時各個部門老死不相往來，多水流了外人田？”

Karen眼睛驟亮，我看到的表，剛喝進里的一口水險些噴出來，這下這場籃球賽不愁沒人貢獻出業余時間、做志愿服務了。

Karen白了我一眼，大大方方地說：“這樣的認識方式很好呀！大家至有共同語言，即使不會往下發展，也算多認識幾個朋友，總比相親好。”

看來又是一個深相親摧殘的難友，我拍拍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籃球賽在男士踴躍報名，士積極參與的氣氛中拉開。人力資源部出手豪闊，直接租下整個育館，一共四個籃球場地，小組循環賽，從星期五打到星期日，一個周末比完。

星期六晚上，我們部門和陸勵的部門打，Peter他們一上場就被打了個灰頭土臉，在一眾面前面盡失，中場休息時，Karen和另一個同事Sandy索跑到另外一個場地，給別的部門的隊伍遞水、遞巾，Peter他們哇哇大，我笑瞇瞇地和他們說：“要想的服務，也要自己有實力呀！”

Peter立即說：“我們打電話請外援，我的一個同學是CS……”

大家齊聲噓他，MG和CS是老對手了，前幾年為了搶一個國有商業銀行的客戶，兩家出盡招，最后這個國有銀行也很絕門，讓我們兩家共同幫它做上市，兩家勝負未分，梁子卻沒結。

我對著Peter沒好氣地說：“自己家門口有尊神，還需要去人家廟里請？”

眾位男士都看住我，散發出求知若的目，我小聲說：“Alex。”

“你哪里得到的消息？”“消息可靠？”……

眾人七八舌，我笑看著那邊的拉拉隊，“信不信由你們了！”

宋翊來得晚，此時才到，穿了一休閑服，抬著一箱運飲料，看Karen不在，就遞給我，讓我給每個人遞一瓶。

他已經知道我們輸了，安大家說：“沒關系，還有下半場。”眾人都眼神古怪地盯著他，他上下看了看自己，“我沒有穿錯服吧？”

眾人齊齊搖頭，Peter一臉悲憤，“Alex，你籃球打得好，為什麼不幫我們，看著你的部下被人欺負，你忍心嗎？你都沒看到剛才我們如何被人痛打。”

Peter真是唱作俱全，我的目的已經達到，所以忍著笑，躲到一邊。

Alex愕然，“誰說我的籃球打得好？”

眾人側過子，手指齊齊指向我，“！”

我的心跳一滯，只覺得都停止了流，只怕臉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看他的表，竟好像公司里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會打籃球，我勉強地笑著，“我猜的，你高這麼高，大學里肯定不會被籃球隊放過。”

Peter他們可不管我這邊如何心驚膽戰，看宋翊沒有否認，已經明白我所說屬實，一群人立即涌上去，圍住宋翊，七八舌地求他，宋翊終于點了頭，大家歡呼大笑，宋翊卻是遙遙地看向我。

Peter對我大聲：“Armanda，呆在那里做什麼？去把Karen和Sandy回來，這兩個叛徒，回頭我們贏了，再好好教育們。”

我點了點頭，向看臺下跑去，經過他們旁時，和宋翊的視線一錯而過，忙低下了頭，心頭忐忑，卻不后悔。站在他的后，看他打籃球，明正大地為他助威吶喊，是我多年的心愿。

Karen本來不愿意回來，我告訴宋翊要打球，才和Sandy郁郁地跟我回來。不過，等看到宋翊換了服出來，一白球，剛拔，兩人眼睛都是一亮，再看到宋翊一邊悉場地，一邊一個隨意的單手三分球，們倆全都尖了一聲，Peter他們也是立即士氣大振。

我抱著膝蓋，坐在看臺上，目不轉睛地追隨著宋翊的影。耳畔的呼聲多麼悉！我們中間的時仿佛不曾流逝，大學的頭兩年，我在籃球場的時間，比在自習室的時間長。我在下看他打球，人卻永遠躲在黑暗中，那以后的無數個日子，我后悔，沒有出最后一步，走到下，告訴他“我喜歡你”。他是否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竟然從來沒有讓他知道一個孩子曾這樣過他。這世上，暗并不痛苦，痛苦的是，當你發現原來自己有過機會告訴對方，可自己并沒有抓住，而當你覺悟時，卻再已沒了機會。

比賽開始，過去和現在的畫面錯。

宋翊奔跑起來，如風般迅疾，輕易地帶著球連過三人，誰也不能阻擋他向前的姿，當他瀟灑地一個轉反扣，將球輕松地投進籃里，他的后是一地人仰馬翻，他卻只是一如多年前，回看向眾人，翹著角微笑，眼中灑滿。

這一次，我卻沒有如多年前那樣藏在眾人的影里，地抑著自己想高聲尖的，我“嗷嗷”著，跳起來，揮舞著拳頭歡呼，這是我一直想做，而沒有做的，我將那個抑了多年的歡呼聲，和我今日的歡呼聲一并奉獻給他。

他看到我的樣子，微笑有一瞬間的凝滯，對方的一個撞，他的子下意識地側讓。轉、奔跑，俯做了個搶球的假作，功掩護了隊友帶球，而他的視線卻一直沒有移開，一直看著我，我也定定地凝視著他，這是我欠那個躲在被子里哭泣的的。

人生有幾個十年？十年之后，我你依舊！而你竟仍在這里！

就在我們隔著球場彼此凝視的時間，對方進了球，滿場的掌聲，Peter氣急敗壞地高聲嚷著，我看了一眼比分牌，38：61，向他笑著，做了一個握拳的作，他也恰好看完比分牌回頭，看到我的姿勢，他彎著角，毫不在意地笑著，眼中有驕傲自信，還有一點點頑皮。

他一邊奔跑，一邊向隊友做著手勢，Peter他們充滿熱和力量，只是缺一個靈魂的牽引。這一次，他不會走神，也不會留，所以這將是他統治的國土，他將帶著他們任意馳騁。而我會在這里，等待著與他共赴下一次的沖鋒。

心有所，側眸間，對上了一雙墨黑的眼眸。不知道陸勵何時到的，一休閑裝，抱臂站于看臺上，他的周圍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大家有意回避，所有的座位都空著。

他的眼眸中有點點鋒芒，看似隨意抱著的雙臂，流著濃烈的疏離與冷漠。可我今天很幸福，我只愿意將我的開心與所有人共，所以，我甜甜地朝他一笑，扭回了頭，專心看宋翊打球。

40：61，43：61，45：61，48：63，50：63，53：63……

也許因為宋翊的加，也許因為比賽的戲劇化扭轉，其他場地的觀眾都看得心不在焉，頻頻向我們的場地張，幾個啦啦隊，更是直接站到我們這邊，揮舞著花球，為我們助威：“加油！加油……”

Peter他們有助威，更是跑得全場虎虎生風，對方卻士氣已泄，比分更加迅速地拉近，55：63，58：63，60：63，63：63！

我“耶、耶”的幾聲大，手舞足蹈地跳了起來，Karen本來也在歡呼，可看到我的瘋魔樣，只顧著目瞪口呆地看我。宋翊的目從看臺上一轉，似在看我，又似沒在看我，沒等我捕捉到他的目，就移開了。

對方暫停，陸勵穿著一黑球，替換下他們部門的一個隊員，顯然他要上場，陸勵和宋翊對決！全看臺的人都突地一靜，連旁邊場地打球的人都不能專心再打球，頻頻向這邊看。

Sandy吸了口冷氣說：“今天晚上沒白來，真是太彩了！”

我趕忙問：“陸勵技如何？”

Karen茫然地搖頭，“不知道呀！只看到他和客戶打網球，打得不錯，籃球不清楚，不過是他想帶隊和那家客戶玩籃球拉攏對方，應該過得去吧！”

哨聲響起，比賽繼續進行。全場的人，不管在哪里，都盯著我們的籃球場看。人力資源部的經理看大家都無心再比賽，索和裁判商量后，了一個長時間的暫停，讓其它三個場地的隊員都休息。

大家呼啦啦地都圍過來，開始看球。

陸勵打球的風格和宋翊完全不同。宋翊飄逸靈、陸勵沉穩猛健，宋翊靠著敏捷的法、絕佳的彈跳力和球，帶球沖擊對方的防線如同閑庭信步；而陸勵則善于組織疏而不的防守和隨機應變的群進攻，如果宋翊像鋒利的匕首，陸勵則像雄重的大刀，如果把宋翊比做無往不勝的將軍，陸勵則像運籌帷幄的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