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一個多月后,旬旬第一次領到薪水,因為是試用期間,稅后所得只能說差強人意。但已經三年沒有擁有這樣一筆名正言順屬于自己的錢了,覺得每一分都是沉甸甸的。
把工資都取了出來,回到家,將其中的一半給了艷麗姐。正在看皂劇的艷麗姐接過錢,臉和緩了不,慢騰騰地點了一遍,把錢放進兜里,幽幽地說:“我說,你上了一個月的班,就掙了這點?早知道如此何必當初。你也知道現在的價貴得很,錢不值錢,看上去不,實際上也頂不了什麼用,要是個房租、吃吃飯什麼的,還不知道夠不夠……”
旬旬聽罷,過了一會,拿出自己生活必須的那部分,余下的又再次遞到艷麗姐的面前。“夠不夠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艷麗姐說:“其實我也沒打算要你的錢,你一分錢沒付,我不也照樣把你拉扯大了?給我,就當我替你保管吧。”
旬旬全當聽了句笑話。
出租房子的租金半年前已完,始終沒經過手里,除去非到萬不得已不能用的錢,手頭并不活絡。今天下班后,同事們為了慶賀發薪水,約好AA制去吃飯唱K,旬旬也沒參加。為此池澄還特意逮住機會諷刺,說偶爾一次兩次出去尋開心,也耽誤不了存錢養老送終,只當沒有聽見。
剛洗好澡,曾毓給旬旬打來電話,約一起出去“坐坐”。倆的好素不相同,沒事坐不到一起,旬旬于是問還有誰。曾毓起初說還有連泉,恐怕連自己都認為這樣沒什麼說服力,后來索挑明了說另有連泉的一個同事,男的。
旬旬說:“我以為這是我們已婚婦才有的病,想不到你提前染上了。”
曾毓笑道:“你現在也不是什麼‘已婚’。沒人要包辦你的婚姻,反正單,多認識些人,別管不,橫豎多條路走。”
與謝憑寧離婚已將近四個月,旬旬從下定決心那時起就沒想過自己與謝憑寧還有破鏡重圓的可能,看現在的況,就算有心,別人也未必奉陪。雖然沒想過那麼快就尋找下家,但是打心眼里知道這輩子還長著,孤老終不現實,也不是想要的,再嫁是遲早。聽到房間外面有靜,回過頭,艷麗姐華麗的裾晃過,又穿上了跳舞的行頭,似乎正準備出門。連上一輩的人都知道生活需要重新開始,又何必那麼早衰。
曾毓說自己事先已經在連泉的同事面前夸下了海口,讓旬旬一定好好打扮打扮,別到頭來名不符實讓自己丟了面子。旬旬趕去和曾毓約定的地點,他們已經到了那里,連泉是見過的,那余下一位便是曾毓今天隆重向推出的男一號。
男同事看上去比連泉略長幾歲,談不上五出眾,但氣質沉穩,自有一番男人的魅力。他站起來為旬旬拉開椅子,坐落后,由連泉代為介紹,說那是他前老板現任合伙人張于誠。
張于誠很是健談,思維活躍、言之有,大家海闊天空地隨意聊了一陣,看得出來,他對旬旬的第一印象也相當不錯。
見時機,興許連泉認為自己和曾毓應該是時候功退,他拍了拍伴的手,“我們先走一步,我正好有些事想跟你單獨聊聊。”
曾毓還在糾結于與張于誠關于房產稅征收的辯論,聽到連泉這麼說,才如夢初醒,連說“對對對”,笑盈盈地起與他一塊離開,臨走時還刻意對旬旬眨了眨眼睛,仿佛生恐別人看不見。
目送他倆離去,張于誠對旬旬說:“我落伍了,所以總是理解不了太時髦的理念。在我看來他們明明再適合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偏偏要故意在兩人中間劃一條界線。其實男之間相互吸引不結婚很正常,但水到渠地結婚不是更正常?我樂于看到他們兩人敞開心好好談一次,那接下來的事會容易很多。”
旬旬說:“但往往敞開心是最不容易的事”
“你說的也對。”
此時不過晚上八點,為時尚早。張于誠建議到他朋友開的茶莊去坐坐,品品茶,旬旬沒有拒絕。
剛上了張于誠的車就接了個電話,池澄還沒放棄勸參加同事的聚會,他說自己可以把那份錢一塊出了,讓趕過來。
旬旬回答說自己現在有事。
掛了電話,張于誠笑著問:“我不會占用了你太多時間吧?”
“沒有,只是同事。”
“嗯,其實工作之余偶爾放松是好事,我過去就是一弦繃得太,總覺得等事業上了軌道再去生活也不遲,誰知道事業還算順利,但我妻子卻因為我在上花的心思太而提出離婚……對了,不介意的話我冒昧問一句,你是為了什麼離的婚,我覺得你應該是個很好的妻子。”
“我……”旬旬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是說因為丈夫出軌而分手呢,還是說因為自己行為不端。好像兩樣都是事實,但又好像兩樣都不是。
正躊躇間,煩死人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池澄說:“趙旬旬,同事聚會也算公司集活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
這次旬旬懶得和他多費口舌,直接掛斷,哪怕想象得出池澄惱恨的樣子。
“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多原因,在一起之后覺得不和,還不如散了好。”對張于誠說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希再找一個什麼樣的伴?”
“讓我覺得安全的,不用為明天提醒吊膽地就行了。”
說完,自己又出了會神,其實曾經的謝憑寧不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我理解,聽說你家里還有個母親,繼父剛去世對吧?”
“是的,我……對不起。”被那陣鈴聲折磨得快要發瘋,迫于旁有人不便發作,忍耐著對電話那端的人說:“我現在真的沒空!”
“陳舟醉得一塌糊涂,差點沒吐我上,你趕快過來,要不誰送回家?”
“難道那里已經沒有別人?”
池澄不耐地說道:“的沒一個看得順眼的,男的怕被占了便宜,你不知道喝了酒有多可怕。我跟說了你會過來,才放心到廁所里去吐,不來的話明天到了辦公室你自己看著辦。”
“看來你今晚上真的很忙。”張于誠笑著說道。
旬旬氣惱地看著已忙音的手機,頹然對他說:“實在抱歉,我同事喝多了,不如改天再品嘗你朋友的好茶。”
張于誠見狀也沒說什麼,執意不肯讓中途下車,問了地點,便掉頭將送去同事聚會的地點。
到得那家娛樂城正門,旬旬剛推開車門,來不及對張于誠表示謝,就已看到滿臉郁悶地等在門口的那個人。
池澄走近,彎下腰看著車里的人。“喲,難怪說有事,車不錯。”他還不認生地朝駕駛座上的張于誠打了個招呼,看著旬旬走下車來,里嘖嘖有聲:“瞧你,費不費心思就是不一樣,明明可以是小紅帽,為什麼非得用狼外婆那一面來面對我?”
旬旬對張于誠說:“謝謝了,再見,開車小心點。”
說完,張于誠也做了個再見的手勢,車卻沒有發,原來池澄的手還有意無意地擱在副駕駛座敞開的車窗上。
“別那麼小氣,連介紹一下都不肯?”他對靜觀其變的張于誠笑著說道:“我們小趙在公司里可是很歡迎的,待會孫經理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失落。”
旬旬恨不得張于誠收起他的風度,直接將車開走,順便給這不識好歹的人吃點苦頭。
“你說是不是呀,小趙?”
哪怕在這個時候,旬旬仍然為“小趙”這個稱呼到如骾在。冷著臉提醒他:“我們正常人在別人的姓前加個‘小’字,一般得是對方比你年紀小,你早生幾年的話我小趙就合適了。”
池澄大言不慚道:“在我這里,‘大小’和年齡沒多大關系,而是和職位掛鉤,你是我的下屬,那我你小趙就一點都不過分。”
“好吧,池總,你現在還有什麼吩咐?”
“你別不服氣,是你說要和我保持最普通的上下級同事關系的。”他再次彎腰對車里的人說:“你別介意,我和真的已經沒什麼了,現在我的副手孫先生才是對興趣的那個人。”
旬旬鐵青著臉,還真不知道他單憑一張能把事攪得有多。
張于誠不置可否地挑高了眉。
“哎呀。”池澄回頭面對旬旬,臉上堆起了歉疚之意。“我是不是說錯話了,難道你還沒告訴他你是為什麼離的婚?”
旬旬重重將他的手從別人的車上扳了下來。
“實在是抱歉,認識你很高興,再見……我想也沒必要再見了。”對張于誠說道。
張于誠莫名地笑笑,又搖了搖頭,緩緩將車開走。他是見過世面的人,很多事不必說已心領神會。這個時候,什麼都不說就離開,便是對這個初見印象還不錯的子最大的善意。
“你別這副表,好像我剛拆散了一樁好姻緣,不就是相親見個面,難道你就這麼肯定人家會把你娶回家?”
“陳舟在哪?”旬旬鐵青著臉,還算控制住了自己,直奔正事。
“我讓孫一帆親自送回家了。”池澄輕松說道,“既然一聲舟姐,何不給創造個機會全一樁事……怎麼,我不小心又拆散了你一次?”
旬旬沉默,呼吸加快。知道,自己要是現在暴跳如雷,那就正合了他的心意,死也不會讓他得逞。
慢騰騰地對池澄說:“你以為你這樣做很了不起?我再對你說一次,你越是這樣我越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現在討厭你,你聽清楚,不是恨,是討厭!就好像一只臭蟲,踩死你我還怕臟了我的鞋!”
池澄去拉的手,被狠狠甩開,臉上的憎惡讓他難以忍。他指著旬旬離開的背影,大聲說道:“你走吧,走!你以為和你好聚好散的男人是有風度?那些都是假的!我告訴你,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愿意留下來浪費時間陪你較真,愿意浪費表和你吵架的傻瓜才是真的你!”
旬旬回到家,仍覺得一口氣緩不過來。艷麗姐走出房間,驚訝地打量兒:“我還以為你約會去了,怎麼倒像死了親爹?”
艷麗姐上的耳環換了副更閃耀的。
旬旬把包扔到沙發上,“我求求你尊重一下我的私,不就是一副耳環,幾句恭維,用得著那麼急切地賣了我嗎?”
“我都不知道你說什麼。”艷麗姐不承認,可臉上的心虛已經徹底地出賣了。“別說我沒做過,就算是我干的,還不是為了你好,難道我想害了你。”
“你把我往池澄那里推,就和害我沒分別。”
“他要害你?別人有那功夫干什麼不好,眼來害你,你是家產萬貫吶還是長得像天仙?”
辯駁的過程中,艷麗姐還不忘時時抬手去掠自己頸后的長發,旬旬看出來了,那依然白凈細致的手腕上多了一只暗沉無的老銀鐲子。
艷麗姐等了一會,見兒不再說話了,坐到邊,大大方方展示的新玩意。“看到沒有,我猜你一定不識貨,這是清朝傳下來的鐲子,有幾千年歷史了,是古董!“旬旬看了看鐲子,又看了看母親。“誰跟你這麼說的?”
“周瑞生呀,就是池澄的那個表舅。他這個人很有意思,有錢又大方,這鐲子可比什麼周大福、謝瑞麟和周生生加起來都要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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