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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我向你看》第十九章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從那一天起,巫雨這個名字貫穿了桔年的整個青春。

每天早上的晨跑,他們仍然有默契的一前一后,出門前,桔年會在運服口袋里塞一個蘋果或是桔子,行經沒有人的地方,就轉朝巫雨一拋。“小和尚,接著。”

巫雨喜歡蘋果,假如桔子很甜很甜,他要留著回去給他的。巫雨和相依為命,靠低保生活,年紀大了,過得更不容易,巫雨想對更好一點。

上初中后,巫雨和桔年又被編到了同一個班,教室里,他們不像好朋友那麼湊在一起嘰嘰咕咕的,可是如果有人欺負桔年,巫雨會悄悄地走到那個人邊,他無需暴力,殺人犯的兒子這個名頭就足以讓人覺得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放學了,桔年也開始習慣走小路回家。巫雨從狗尾草和葦草編的小玩意很致,桔年是唯一的欣賞者。他們還會合著伙兒去財叔家曬在門口的紅薯干,那時財叔還沒有開小商店。通常是桔年很嚴肅地問財叔某個關于人生的問題,巫雨就在簸箕里飛快地抓上一把,等到財叔回頭,人影都不見了。財叔捶頓足地說,要是這一帶的孩子都像桔年這麼乖就好了。桔年“乖乖”地在小路上跟巫雨回合,里嚼著紅薯干,世界上沒有東西比這個最好吃。

桔年還是如癡如醉地迷武俠小說,附近書屋里的書基本上都讓借遍了。這時,姑媽和姑丈對看閑書已經加以限制,不時地搜的書包,發現了是要被罵的,也不敢把小說放在書包里,就由巫雨給藏著,反正巫雨比還天不管地不收地。到了晚上,巫雨像猴子一樣翻上姑媽家后墻倚著的土坡,那里正對著桔年的房間倉庫,他用樹枝輕輕敲打窗戶的玻璃,等到桔年探出頭,巫雨把書遞過去,桔年就順便給他當天寫好的數學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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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雨不看小說,他笑桔年的沉迷。

“那里頭有什麼可吸引你的?”他總是這樣問。

桔年就跟他說心中的大俠蕭秋水,看了這麼多武俠,蕭秋水只有一個,唐方也只有一個。

可是巫雨不以為然,他說蕭秋水這名字跟孩子似的,哪像什麼大俠。大俠就要像蕭峰一樣,江湖稱道,塞外縱橫。他還說,他祖上就是西北人,總有一天,當他長大了,就離開這里,到塞外去生活。

桔年也是讀過《天龍八部》的,沒忍心點破,蕭峰英雄一世,到頭來卻嘗盡人間冷暖,死得悲壯卻也凄涼。何況正所謂英雄氣短,兒長,故事里,他和阿朱的塞外之約不也是鏡花水月一場?

初二以后,學校要求學生德智勞全面發展,每人必須選擇一項育活參與。男孩子大多選足球、籃球、排球,孩子則鐘于健、踢毽子。巫雨選擇了羽球,相對于別的球類來說,這項運力的要求沒有那麼突出,他還沒有在學校發作過,從老師到同學,沒人知道他得了那樣的病。

桔年也選了羽球,不喜歡健和踢毽子,其實是害怕巫雨太過孤僻,沒有人跟他對打練球。

掌握了要領,巫雨對羽球的熱與日俱增,得空閑,兩人就在烈士陵園臺階盡頭的那一塊空地上練習。桔年純屬陪太子讀書,一天天下來,技藝漸純,反手殺球既準且狠,要是較真,巫雨竟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巫雨一次次從石榴樹上取下卡在那里的球,著汗笑道:“你哪里是來陪我練的,你是來挫傷我積極的。”

練完球回家,有過那麼一回,街坊家的其他男孩子也跑到烈士陵墓附近玩,看到他們邊笑邊說話,就怪聲怪氣地:“噢噢,頭頭,不要臉……謝桔年跟小殺人犯玩在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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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雨臉上一點表都沒有,這個帽子他已經戴習慣了,就像的一部分。桔年又慌又氣惱,不明白為什麼人人都不肯放過巫雨,他做錯了什麼?

看著那幾個孩子跑開的背影,桔年從地上抓起一把小石子就朝他們扔,巫雨攔住了。他是個殺人犯的兒子,但他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桔年和巫雨玩在一起的謠言再次傳到了姑媽姑丈耳朵里,別人都說親眼看到他們放學后從小路一起回家,而桔年回家做飯的時間越來越晚也是個事實。姑媽在家門口狠狠斥責了桔年。問:“你是不是跟那個小殺人犯混在一起。”

一直低頭“伏法”的桔年怯怯地回一句:“他沒有殺過人。連一只也沒有殺過。”

桔年很,姑媽激怒了,整個人都了起來,扯著嗓子罵道:“喲,還護著。你這就嫁給他啊,跟著他走啊,還賴在這里干什麼?只要別說是我把你教這樣的,什麼我都由著你。”

姑媽的聲音把剛吃完晚飯的鄰居都引了出來,大家好奇地張著,這個話題也讓旁觀者格外興趣。桔年再也不說話了,任姑媽使用各種詞匯大罵不停,眼眶里含著淚,看著那一天的夕

兩片云彩遮住余暉,像一只微笑的小熊。巫雨說過,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明天又是個好天氣,怕什麼呢?

可是桔年還看到,巫雨家的門也打開了一條,隨后又關上了。

接下來幾天,放學后巫雨都沒有在小路上等桔年,學校準備開展一次羽球比賽,這是巫雨主報名的第一次集,可是他球也不練。桔年在路上堵住他,問他這是為什麼。巫雨的解釋是,他的拍子壞了,也沒錢再買一個,比賽就放棄吧,以后也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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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雨家里的境況桔年心里明白,就算這只是個借口,也無從反駁。晚上關了房門,桔年翻出自己這些年一角一分從邊積攢下來的“救命錢”,點了三遍,還是7塊6角。那時最便宜的一款羽球拍要12塊,的錢不夠。爸爸給的所有錢都在姑媽手里牢牢地抓著,想要出一塊幾比登天還難。

桔年爸爸在檢察院,是鐵飯碗,他心里自覺愧對這個親兒,平時給姑媽的費用并不,伙食費、服日用的錢、零花錢都在里面,可是姑媽要求桔年就連早上都在家里吃昨晚剩下來的飯菜,這樣早餐錢都省下來了。桔年掙扎了一晚,想盡各種可以從姑媽那里要5塊錢的理由,可是任何一個理由都不夠充分。

次日早晨,比兔子還乖的桔年抖著手,從姑媽做生意時用來放零錢的腰包里出了一張五塊錢的紙鈔,塞在筒和小的中間,完這個有生以來最大的犯罪行為,重衫,心里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要是姑媽發現了,就心甘愿地去坐牢。

可是姑媽和姑丈都沒有發現。一天以后,桔年地給巫雨買了一把新的球拍。巫雨拿著新拍子,愣愣地問:“你哪來的錢?”

桔年平躺在石榴樹下,面無表地說:“從我姑媽的袋子里的。”

巫雨嚇了一跳,“你有病啊?”

桔年順著他的話說:“你是小殺人犯,我是小,咱們混在一起,誰也別嫌棄誰。”

巫雨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桔年覺到他也躺在了邊的草地上。跟一樣,直勾勾地看著天空。

沒有一的風,樹上一朵殷紅的石榴花卻從枝頭掉落,打在了桔年的臉頰上,輕輕的一聲‘啪”,花開的聲音是否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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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年側了側臉,巫雨給拿了下來。

“巫雨,要是你的石榴花結了果,我躺在這,正好了的果打在我上,多好。”

巫雨說:“真傻,石榴花分雌雄,這里只有它一棵樹。我的石榴花是不會結果的。”

初三的學生,課程開始張。績普通的桔年在關鍵時候發揮了強勁的后勁,就像長跑時,從來不是一開始沖在前頭的,但是最后沖刺,別人都累的差不多了,還能勻速往前。

因為數學績突出,英語也不錯,認真了一段時間,最后的幾次模擬考,名次一回比一回靠前。有時改作文的老師大發慈悲,的總分甚至可以沖進全班前5名,老師都說的表現給人驚喜,開家長會時把當作典型特意表揚了一回。難得來開會的姑媽樂了,直說自己那頓罵起了作用。

巫雨的績卻一如既往地落后。他說自己不是讀書的料。桔年覺得,他比誰都聰明,可是心思卻沒有放在學習上。自己之所以努力,是想放手一搏,要是走運考上了全市最好的七中,就可以到學校寄宿,遠離姑媽和姑丈,自己生活。

離中考的時間越近,各類測驗就越頻繁。需要的費用也零星不斷。有一個星期,桔年就問姑媽要了兩次資料費,所以,當學校要求考試費的時候,想起姑媽上次掏錢時罵罵咧咧的樣子,怎麼都開不了那個口。到了錢的最后一天,也沒借,實在著急了,也不知怎麼地,突發奇想就生出了回家問爸爸媽媽要的念頭。

桔年上次見爸爸媽媽和弟弟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爸媽一家人來姑媽這里串門,弟弟都會走路了,不怎麼認得這個姐姐。大概是距離讓人親近,見面時,媽媽爸爸對還是表現出關心的。

下了這個決心,中午放了學,就匆匆忙忙搭上了回市區的公車,在市郊生活了五六年,桔年對檢察院大院已經有點陌生了。

回家的路途需要在市中心轉車,正趕上下班放學的高峰期,通不是很順暢,桔年在后排的座位上發呆。前面位置并排坐著兩個穿校服的同齡人,孩嘰嘰喳喳說個沒完,男孩耳朵里卻帶著耳塞。

引起桔年注意的是那男孩的領,要知道,校服是隔天換著穿在上的,新不到那里去,大多數人的校服近看都是黃黃的。巫雨算是個干凈的男孩子,他自己洗服,從來不會顯得邋遢,可是洗得多了,校服的料又不怎麼樣,就會變得薄而

現在桔年前排的男孩的校服,從領到全,是不可思議的雪白,嶄新的一般,領沿筆,熨燙的紋理都清晰可見。桔年開始還咂舌,市里中學的校服質量就是不一樣,不過后來又留心看了看一直鍥而不舍跟男孩說話的生,那生的校服跟男孩明顯是同一款,但澤和干凈的程度是正常的,跟男孩相比打了不止一個折扣。

什麼人會在穿校服的時候都這麼講究?看樣子,這也不會是學以來第一件吧。在桔年看來,所謂校服,就是要徹底穿到殘,穿到作廢為止。男孩后腦勺的頭發也修剪得短而清爽,耳朵的廓很完,耳垂滿,相書上說,長這樣耳朵的人是很有福的。桔年想著想著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人的命運真的是天注定的嗎?

前排的生實在讓人佩服,在沒有人配合的況下,自己一路自說自話就沒有間斷,什麼境界,這就是了。饒是桔年這樣發起呆來如老僧定的人,都不能阻止偶爾的零星片語飄進耳朵。

“哎,我說,你真的不知道信是誰塞到你屜的,那字跡到底像誰?會不會是我們班的人,我們班的人誰那麼大膽吶。對了,你看到劉艷紅的表沒有,可生氣了,好像你是的財產一樣……也好,氣死……”

公車終于靠站了,桔年背好書包站了起來,本想經過前排男孩邊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回頭看一眼,純屬好奇,長著那麼有福氣的耳朵的人,面相究竟會是怎樣,會不會像如來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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