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這一聲尖顯然是極不合時宜的，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目看向顧菲菲，周惠明狠狠地瞪一眼，小聲教訓說：“你什麼啊？”

薛燦倒是頗有些大將風范，他十分紳士地走到顧菲菲面前：“這位同事，你的這一聲尖是表示對我到來的熱烈歡迎呢，還是單純因為我長得帥啊？”

他幽默的話語化解了現場氣氛的尷尬，大家紛紛笑了起來，一時間張全消，只剩顧菲菲站在原地崩潰不已，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薛燦回頭看看設計部的員工：“謝謝大家齊聚總經理辦公室門口來歡迎我！客套的話就不多說了，海倫，二十分鐘后，請各部門主管到大會議室開會！”薛燦吩咐完，向所有人點頭一笑，轉就和張誠信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顧菲菲一邊往回走一邊還在小聲嘟囔：“不可能啊，薛燦怎麼會是樂天的總經理呢？絕對不可能的！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周惠明一把把顧菲菲拉到旁邊小聲問道：“你剛剛怎麼回事？難道你認識薛總？”

顧菲菲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搖搖頭直接走開了，一路還在思索著到底發生了些什麼。燦爺是樂天公司的總經理？這怎麼可能！既然是總經理，那他之前為什麼又要……而且他剛剛干嗎又裝作不認識我？哎呀，好混啊！

玉兔看著一旁搖頭晃腦、眉頭鎖的顧菲菲，不怯怯地湊到馬克邊問：“哎馬克，你認識菲姐比較久，不會是有那種間歇神病吧？”說著玉兔用手指輕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馬克雙手一攤，聳聳肩膀，他也不知道顧菲菲今天這是怎麼了。

薛燦歷來最討厭死氣沉沉的會議場合，看著在座的各部門主管都低著頭不說話，他只好清清嗓子說了起來：“大家都知道，我平時不怎麼來公司，但這并不代表我對樂天的事一無所知。這次我回來，主要是想重新調整一下公司的部結構，也就是說，在人事上會有很大的變。”

一句話讓原本昏昏睡的與會者們都清醒過來，各部門主管連同張誠信都一臉警惕地看向薛燦，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麼名堂。

“像我們這種老牌公司，一切都已經上了軌道，按部就班很容易造一些人沒有進取心，領著高薪混日子只等退休。近期我會有很大的作，提前通知大家，是希大家能有個應對的準備。”薛燦語氣溫和地說完，開始拋出重磅炸彈，“財務部！今年上半年的營業額度和去年相比漲幅多？”財務部經理被問得說不出話來。

“答不出來？好！銷售部！樂天地產售出的房屋和同類公司相比價位走勢是偏高、偏低還是持平？你們下半年定的銷售指標是多？”銷售部經理聞言，立即翻閱起自己面前厚厚的資料。

薛燦不理他，繼續發問：“公關部！我們上半年有星塵傳說、南湖小月和一千零一夜三個項目要啟，你們的宣傳計劃是什麼？其中南湖小月已經進最后封頂階段，你們又做了哪些宣傳？”

公關部經理掏出手絹，手抖著去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你們三個，還真是活的一問三不知啊！”薛燦的語氣極諷刺，“半小時之，詳細報表或者辭職報告，你們隨便選一份放到我的辦公桌上！現在就去！”

看著三個狼狽起逃出會議室的部門經理，一旁的張誠信低聲提醒薛燦：“用不著一上來就這麼火藥味十足吧？”

薛燦沒理他，繼續問話：“下面該哪個部門了？周惠明，說說你們設計部吧！”

“是。”周惠明不像先前那三位那樣慌，坐直了子慢慢說道：“設計部上半年負責兩個項目的設計——南湖小月和星塵傳說。其中南湖小月于年初工至今，主樓已經基本完，綠化帶規劃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星塵傳說和計劃在下半年開展的一千零一夜雖然歷經過兩次設計圖外泄風波，但因為補救及時，備選方案完整，并沒有耽誤任何進度。至于下半年，我們主要的設計目標會放在以環保為主題的房屋上。以上就是我的報告。”

總算有一個上得了臺面的，張誠信終于松了一口氣，薛燦也滿意地點了點頭：“工作做得不錯，周經理！”說完他又掃視了一下其他主管，“其他的我就不一一過問了，所有部門的報告下班前必須到海倫手里！再有，公司中期考評就要到了，黃經理，這次中期考評由你、我和張副總親自考核。能力合格的，樂天繼續歡迎你為我們的一員；至于不合格的，請自己走路，樂天養不起閑人，這次誰也別想渾水魚！散會！”

這新上任三把火燒得樂天上下議論紛紛，明眼人都已經看出薛燦這次是要借著中期考評的機會對樂天高層大換。人事部黃經理和張誠信也算是老朋友，黃經理不住在他耳邊吹風說：“張副總，我們大家都知道，樂天能有今天靠的可不是他那個兩年不來公司的總經理，而是您的兢兢業業、拼死拼活。現在他一回來就要人事關系，這搶班奪權的意思也太明顯了吧，樂天那些老人這回可都寒了心，您可不能由著他這麼胡來，得管管啊！”

張誠信冷笑道：“人家是總經理，我不過是個副的，怎麼管啊？”

黃經理趕忙奉承說：“說是副的，可誰不知道樂天上上下下都是您說了算的！老哥兒幾個說了，只要您出面我們都支持！那個愣小子，還是讓他自己回家玩吉他去吧！”

張誠信這才滿意地笑了：“行了，我知道啦，我會和薛燦好好通的，你回去讓他們安心做好本職工作就是了，樂天還得靠你們啊！”

黃經理這才滿意地走了。張誠信一個人又沉思了一會兒，這個薛燦，到底要干什麼？

關雅琴走進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薛燦正埋頭翻閱著桌子上堆積如山的報告和資料，他抬頭看了一眼，見是關雅琴之后又迅速低頭：“舅舅說要配給我的助理就是你吧？”

關雅琴沒有回答算是默認，直接走上前來翻看著桌上的資料一語雙關地說：“你這麼折騰自己，又是何苦呢？”

薛燦當然明白想說什麼：“既然我答應了我媽要回來做這個總經理，那就肯定會努力做好。你沒看到樂天現在上下都死氣沉沉的？大家每天都只是在混日子而已，再這樣下去，樂天只會止步不前而被其他公司超越，整頓樂天是遲早的事。”

關雅琴雖然同意他的這一說法，可還是顧慮重重：“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一來樂天就把那些老人全部都得罪了呀，到時候要是這些人集撂了挑子，你怎麼辦？”

薛燦哪里聽得進去：“不愿意干的都可以走，樂天不養閑人！三條的蛤蟆不好找，兩條的人滿大街都是！”

關雅琴太了解薛燦的倔脾氣了，看薛燦這邊暫時確實沒什麼自己能幫得上忙的，只好搖搖頭準備去醫院探一下薛老太太。臨出門的時候，關雅琴被薛燦放在辦公桌一角的蘑菇小屋吸引了視線，記憶迅速閃回，已經想起了顧菲菲來樂天應聘那天拿出來的那個東西。薛燦和顧菲菲？再回想一下之前薛燦在對待顧菲菲的事時那種反常的態度，答案已經呼之出！

“這個蘑菇小屋？”關雅琴試探地問。

“別人送的存錢罐。”薛燦答得很隨意，說罷抬頭看向關雅琴，“怎麼了？”

“沒什麼，”關雅琴搖搖頭，“設計得很獨特。”

玉兔正抱著一大堆周惠明指定要送到總經理辦公室的資料往外走時，被突然冒出來的顧菲菲嚇了一大跳。“玉兔！你搬這麼多資料是要去哪兒啊？”顧菲菲問。

“總經理要看的。”玉兔驚魂未定地回答。

“那我跟你一塊兒去吧，怪重的！”面對顧菲菲前所未有的熱，玉兔起初覺得奇怪，后來一下揣測出顧菲菲肯定是想借此機會多接一下總經理，想到這兒，玉兔不由對又多了一反：哼，這位大姐，用不著這麼急著在上司面前出風頭吧。

其實，顧菲菲只是想去看看會不會有時機單獨和薛燦相，實在很想知道這中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可誰知道，好不容易爭取來一個到總經理辦公室的機會，卻被書海倫擋了駕：“直接寫上部門名字給我吧！總經理說了，閑雜人等不能隨便進辦公室。”

顧菲菲一聽就急了：“我們是閑雜人等？”

正糾纏著，關雅琴從里面推門出來，雙方目一接都愣了一下。關雅琴看著顧菲菲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你好呀，菲菲！”

顧菲菲低頭看看自己，沒發現哪里不對，卻還是被看得很不自在，顧菲菲沒心再和海倫拉扯，就直接放下東西回去了。

下班的時候，公司同事都在急急忙忙收拾東西，邊走邊商量著一會兒要去吃東西還是看電影，顧菲菲卻故意放慢了速度。

“菲菲，還不走啊？”周惠明路過的時候問道。

“哦，馬上！”顧菲菲敷衍道。

見周惠明走出去，顧菲菲這才拎包走了出去，不過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總經理辦公室外面的走廊里轉悠，時不時地左右看。正猶豫著該怎樣才能見到薛燦，薛燦突然開門走了出來。

顧菲菲躲閃不及，只得尷尬地愣在那里。

“相親大姐？”薛燦驚訝之余不免帶了點兒戲謔的語氣說道，“特意在這兒等我啊？”

顧菲菲看著他，越發有一種被人耍了的覺，突然大吼一聲：“姓薛的，你太過分了！”說完轉就疾步往外走！

薛燦連忙手拉，顧菲菲極力掙扎，大呼小，薛燦只好先把往自己辦公室拉：“你先跟我進來再說！”

薛燦把門鎖好才放開顧菲菲，顧菲菲使勁甩了一下胳膊，狠狠地瞪著薛燦：“薛燦，你這樣耍我有意思嗎？你明明是樂天的老總，為什麼還要在我面前假裝無業游民？”

“我有說過我不是樂天老總嗎？”見顧菲菲無言以對，薛燦接著說道，“樂天老總只不過是我諸多份之一。”

“那你之前為什麼要假裝無賴糾纏我？”

薛燦的語氣格外真誠：“菲菲，我承認，一開始我只是看了你的設計方案覺得很不錯，所以想挖你進樂天，但是后來，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一提到這個，顧菲菲又顯得激起來，“做朋友的首要條件就是誠實！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欺騙和背叛了！”越說越委屈，眼淚止不住涌了出來，“耍人很好玩是不是？看著我像個傻瓜一樣被你騙來騙去，為你著急上火，你覺得特別開心是不是？”

薛燦一下子慌了手腳：“菲菲，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騙你的！孫子才愿意做樂天的老總呢，可是我沒有辦法呀！菲菲，菲菲你看著我，你看我現在除了穿上西裝、打了領帶，不還是原來的我嗎？”

“你什麼都別說了！”顧菲菲用力抹了一把眼淚，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拍到薛燦手里，“謝謝你幫我妹夫還錢，碼是六個零。以后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一千零一夜整完后，我會從樂天辭職！再見，薛總！”說完，顧菲菲就開門走了出去，留下薛燦沮喪地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白天，吳淑又在花店遇到了張誠信的夫人，張太太一眼就看出了吳淑的怏怏不快，于是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吳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