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吃飯,倩倩并沒有被賜座,認認真真地扮演好服務員的角,金子琪讓怎麼做就怎麼做唄,人家現在是的食父母。倩倩也不是有多信任金子琪,而是無所謂,破罐子破摔,死馬當活馬醫了。一頓飯吃下來,張教授的眼睛忙得不亦樂乎,桌上桌下都是麗的人,一個已修正果風姿綽約,一個是初生牛犢辣味十足。這人不像是盤中菜,一頓吃不了那麼多,不過張教授卻憑著超強的毅力,把兩個人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給過了一遍眼癮。金子琪看張教授吃得差不多了,喝得也差不多了,關鍵是看得也差不多了,就把倩倩給了過來,讓倩倩給自己滿上。金子琪端起酒杯,用拇指、食指和中指夾住了高腳杯杯柱,對張教授說:“張教授,今天我才知道當年比賽您是評委,謝謝你提攜后輩,學生這里先干一杯,來,倩倩,給滿上。張教授,今天承蒙你關照,不然我在學校丟臉丟大了,我再喝一杯。倩倩,繼續滿上,這第三杯……”
金子琪還要再說祝酒詞,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張教授按住了,張教授說:“子琪啊,這第三杯是我要敬你的。”他用力看了一眼垂手站在一邊的倩倩,有些激,都不顧端紅酒該有的手法了,有些魯地抓起了酒杯,“金子琪,這杯酒我要謝謝你,謝謝你給藝殿堂又帶來了這樣……”他突然詞窮,找不到足夠重量的形容詞來描繪倩倩,只能在名詞上加量,“謝謝你給藝殿堂又帶來了這樣一個藝家。”
張教授后來告訴金子琪,戲劇學院除了正常的招生,還有一個教授舉薦制度,每個教授每學年都可以推薦一名學生進到戲劇學院學習,所有待遇與正常渠道錄取的學生一樣。張教授說,他與學校表演系新來的系主任陸教授關系很好,他可以介紹倩倩給陸教授認識一下,那之后,張教授幾次來會所,也都是找金子琪聊天的。他那天回去之后就迅速做了選擇題,在金子琪與倩倩之間,他旗幟鮮明地選擇了金子琪,而他以為自己對金子琪表現出來的熱會讓金子琪很用,畢竟一個漂亮人活著最大的快樂就是戰勝另一個漂亮的人,而戰勝的標志就是誰能俘獲男人的心。張教授這幾次來,帶來不好的消息,那就是陸教授出差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今天白天他過來的時候,金子琪說約了一幫好姐妹吃飯,他識趣地離開了,他太了解自己了,那天兩個人陪他吃飯已經差不多要了他的小命,一群人他可招架不住。他從戲劇學院辭職的最大理由也是,一屋子的好看娃娃,他吃不消。老了,老了。
今天晚上,張教授被金子琪這樣來回一折騰,整個人都是神恍惚的,差點兒在轉彎的時候撞到一個人,張教授趕剎車,只是那人一點兒也不慌張,在車燈照耀下,一臉嫵,張教授再定睛一看,這不是沈璐玥嗎?
每個人心中都有做狐貍的沖,只是有些人相貌不夠好,有些人并未遇到風流客,于是就委屈地做了良人,可是這個世界,最擅長的,又是良為娼。
沈璐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答應了張教授,等金子琪回來后,也開不了車,只想一個人走走,沒想到卻撞見了張教授。張教授急剎車,跑下來后看見是,說:“要不,我送你一程吧。”就點頭答應了。坐在副駕駛座上,聽見張教授看似無心地說了一句:“沈小姐,都說不要在傷口上撒鹽,可是我能不能在你的傷口上撒把糖呢?”沈璐玥心還在金子琪上,隨口應答了他一句:“嗯。”張教授正襟危坐了,“璐玥啊,我總覺得你臉上這一道疤,很,我不會看錯的,這里面藏著很多很多的故事。”
沈璐玥一酒氣,這時候有些迷惘地看了張教授一眼,張教授則把這份默然理解為的篤定。他見過太多歇斯底里毫無氣質的孩了,花瓶見多了,品位便提升了,更喜歡古玩,而古玩不就是有那麼一道兩道的裂嗎,沒有這個裂,們的風采怎麼能夠滲出來呢?
沈璐玥后知后覺地有點兒反應過來了,從后視鏡里看自己的臉,一道淺淺的傷疤,要是化了濃妝,絕無瑕疵。但是吳波死后,沈璐玥再沒有妝容,為悅己者容,悅己者亡,再無當窗理云鬢,再無對鏡花黃。不過此時此刻,沈璐玥突然很想推門出去化個妝再坐回這里。
這幾年看了太多男人圍著金子琪轉,從來沒有因此滋生出一點點羨慕嫉妒恨的緒,可是真的有一個剛剛有所擔當、事業有所的男人真誠地夸獎自己的時候,那顆老舊的心,仍舊是松了一下。
車子開到衡山路的時候,沈璐玥突然問:“張教授,有沒有雅興一起喝個酒呢?”
張教授有些意外沈璐玥會邀請自己喝酒,他并沒有馬上應答下來,車速卻是慢了半拍,張教授說:“酒后駕車可不好。”
沈璐玥說:“當然不能讓你酒后駕車,我有個朋友,就是做代駕這一行的,一會兒讓他開車載你回去。”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張教授再答應下來也就不輕浮了。他將車停在了路邊,“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要不咱們就在這里小喝幾杯?”張教授搖下了車窗,紅樓。沈璐玥先前也常來衡山路喝酒,不過總是忽略了這間小酒吧。名字做紅樓,竟然有這樣的巧合。
兩個人挑了一個安靜的位置坐下,張教授說:“說來也不怕你笑,這個小酒吧,我也是東之一呢。”
“哦?為什麼會取這樣一個名字呢?”
“第一,我喜歡看《紅樓夢》;第二,說起來也是了你們當初那部話劇的啟發,我也曾經在紅樓工作過,為什麼不用這個名字呢?”
“哈哈,看來張教授背后也有很多故事呢。”
“活到這個年紀了,誰都有一些故事。來,今天咱們不說這個,我們今天就只喝酒。”
酒過三巡,沈璐玥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張教授啊,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張教授點了一煙,“沈小姐,你知道嗎?我的耳朵有個特異功能。”
“哦?”
“有些不該聽的話,我會左耳進了,右耳就出去了。所以你有什麼心事要傾訴,說給我聽是最好不過的。”
“我就是覺得張教授仗義的,所以想給你一個善意的提醒,不希你徒勞無功。金子琪是個怪人,不會上任何一個男人的。當然,張教授如果只是在追求本的話,那追是最好不過了。因為男人嘛,總是更喜歡追求不到的東西,越追求不到的東西就越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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