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佳意卻沒上車,他看見前面人的地方,有人在路邊擺了個書攤。
“去看看。”他對戚楊說。
戚楊就手把他的書包從他肩膀上拎了下來,陸佳意無包一輕,走到書攤前彎著腰看,正看著呢,江也騎著車子過來了,在他后停下,看了看陸佳意,又看了看戚楊的自行車,問:“換車了?”
戚楊“嗯”了一聲,江就笑了,說:“早晨載他來的?”
戚楊又“嗯”了一聲。
江笑著用手指頭敲了敲車把,腳下一蹬,人就騎著車走了。
戚楊見陸佳意挑的認真,便到車子上,坐著等陸佳意。
他個頭高,坐在自行車上的時候,兩條即便彎曲,也要叉開來。葉斐然和閨一起騎著自行車過來,遠遠地就看見了他。
戚楊在人群里實在太顯眼了,除了長的高長的帥,氣質也和其他高中生不一樣的覺。
閨便“誒”了一聲,說:“戚楊。”
戚楊坐在自行車上,兩只手拿著手機,在打字,側臉帥極了,鼻梁高,皮潔。
葉斐然故意騎快了一些,風把的長頭發都吹了起來,人過之留下芬芳香氣。閨加蹬了幾下追了上去,道:“斐然!”
的那麼大聲,陸佳意都聽見了,還扭頭看了一眼,戚楊倒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跟沒聽見似的。
他倒不是裝的,他是真的沒聽到腦子里去,葉斐然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和張三李四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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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佳意在書攤前挑了半天,眼瞅著學校門口擁的車輛都走個差不多了,他才站了起來。戚楊本來在看手機,卻好像有應似的,立即抬頭看向他,問:“完了?”
“我買兩本書。”陸佳意打開自己的包,從里頭掏了幾塊錢出來,給了老板。
戚楊看了一下他買的書,一本《千字文》,一本《三字經》。
《千字文》,和《百家姓》,《三字經》一起,合稱為“三百千”,都是陸佳意年時候的啟蒙書籍了,對他認字也很有幫助。他把包往肩膀上一挎:“走吧。”
戚楊騎車載著他,這一回他騎的慢,車子很穩,陸佳意就翻開了自己剛買的《千字文》看了兩眼。
然后戚楊就聽見陸佳意在他背后唱: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是他很悉的,獨屬于陸佳意的念書腔調,像是唱的,又像是念的,發音和語調都有些怪,但很舒服,像他說話,不急不緩的。
他聽陸佳意在他背后唱了一路的《千字文》,眼瞅著要從桂花里過去的時候,陸佳意忽然抓住了他的服:“你先往我們小區拐一下,我要拿點東西。”
林秀英昨天晚上給他準備好的,說了,去人家家里吃飯,不能空手去,何況戚楊還三番五次幫了陸佳意呢。
“人去了就行。”戚楊說。
“我媽都給我準備好了,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一點心意。”
戚楊只好把他送回了桂花里,走到小區門口外頭的垃圾桶那里的時候,戚楊忽然停了一下,從兜里掏出一封書來。
陸佳意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時候突然把生給他的書拿出來。
然后他就看見戚楊把那封書撕碎了,扔進了垃圾桶里。
陸佳意很吃驚,問:“你怎麼撕了?”
“我都撕。”戚楊說。
“人家孩子給你寫的書,你都不看看?”
戚楊扭頭看了他一眼,說:“沒什麼好看的,也不想看。”
不過陸佳意還是有一點不明白,那就是戚楊為什麼不在學校直接扔了。葉斐然給他的吃的,他都直接扔教室外頭的垃圾桶的,書反倒要揣到這邊來才扔。
“我以為你都拿回家放起來的。”陸佳意說。
“你都放?”戚楊問。
“啊?”陸佳意都被他問的愣了一下,才明白戚楊是什麼意思,便笑了,說:“誰給我寫書啊。”
不知道是好學生不流行這個,還是陸佳意本人不討喜的關系,反正就他這段時間,沒收到過書,他也從沒有想過會有生給自己寫書。
說的也是,他長的也不算丑啊,怎麼就沒生給他寫?
林秀英正好從唐三兒的海鮮店里出來,看見了陸佳意,便遠遠地喊了一聲,喊完就折回到了海鮮店里,不一會便拎了一個袋子過來了。
“給你買好了。”林秀英把東西給了陸佳意,笑著看向了戚楊,和戚楊說話的時候得仰頭了,說:“下次你來我們家,阿姨做飯給你吃呀。”
戚楊面無表的,只點了一下頭,不過也跟著彎了一下,算有禮貌的。
陸佳意和林秀英都有些訕訕的,主要是戚楊臉繃得,不像江他們那樣,滿臉堆笑的和氣。
陸佳意把他的書包給了林秀英,然后他們就聽見戚楊淡淡地說:“……謝謝……阿姨。”
“阿姨”的有些別別扭扭的,語氣也很淡,林秀英看了戚楊一眼,戚楊抿著,也不看。
算了,看在小伙子這麼帥的份上。
陸佳意忙說:“媽,那我們走了。”
林秀英笑了笑,說:“走吧。”
戚楊拎著自行車轉過頭,吁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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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佳意和戚楊剛走了沒多久,江就騎著車子出來了。
好不容易星期休息,江當然不會老老實實呆在家里,他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了周楊柳的那條小狗。
也不知道那條狗現在還在不在,當初他嚇唬周楊柳,說會有人,倒也不完全是編瞎話,最近他們這邊真的有狗的人。
他從家里帶了個饅頭,又裝了塊面包,騎著車就從桂花里出來了,沒幾分鐘就到了那條死胡同,一眼就看見了周楊柳,他趕剎住車,又往后退了一點。
周楊柳蹲在那個舊貨車旁邊,在往一個塑料盒里倒礦泉水。邊有個棕的小狗,吃的正歡。
江往后退了退車子,轉個彎,騎著車就走了,去網吧打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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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老太太自從上午十點就開始忙活了,早晨和戚老頭買了許多菜,準備好好做頓飯,十二點就掐著表在等了,鍋里燉著魚,汩汩冒著熱氣。過窗戶看到大門了一下,立即喊道:“老頭子!”
戚老頭在聽戲,聽的昏昏睡的,聞言立即坐直了,說:“你這突然喊的,嚇了我一跳,怎麼了又?你就不能看我閑著一會,蒜我不是給你剝好了嘛!”
“戚楊回來了,你把你收音機關了,吵死了。”
戚老頭把聲音調小,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就看見戚楊推著車子進來,后來跟著的俊秀年,白皙瘦高,可不就是當初來他們家那一個。
“放學啦?”他笑盈盈地問。
陸佳意拎著東西,趕給戚老爺子弓腰:“爺爺好。”
“好,好。”
陸佳意好看,笑起來更好看,很暖很亮堂,他就這種小孩子,不像他那個孫子,整天一張臭臉,跟人欠了他錢似的。
戚楊去停車,戚老頭沖著陸佳意招手:“進來進來,天冷的。”
戚老太太也出來了,手往圍上了,說:“我讓戚楊你過來吃個便飯,你怎麼還帶東西了。”
陸佳意把手里的袋子給了,說:“我媽讓我帶的,一點水果。”
老太太接過來,說:“太客氣了,你和戚楊是同學,以后我們家也隨便來,什麼都不要帶,人來就行了。進來吧,馬上就開飯了。老頭子,來,端菜。”
“我來幫您。”陸佳意趕說。
他還是有些局促的,雖說以前也算是經常去別人家做客的人,但如今和從前又不一樣,那時候他是貴爺,到了親戚朋友家里,自有男主人接待他,客他尋常見不到,自然不用說幫廚了。
戚老太太做了好多菜,怕涼了,都用碗扣著,一盤一盤端出去,竟然有七八盤。
“做這麼多,又吃不完。”戚楊說。
戚老太太白了他一眼,笑著對陸佳意說 :“知道你吃魚,我鍋里還燉著呢,怕涼了腥,一會就能上桌。”
陸佳意聞言就看了戚楊一眼。
他和戚老太太這才是第二次打道,吃魚這件事,他從來沒跟老太太說過,自然是戚楊說的。
陸佳意其實是挑食的,以前在家吃的很細,擺盤就不是現在這些能比的。但林秀英不是特別會做飯的人,他這幾個月都習慣了。
戚老太太擺盤雖然一般,但做的飯菜還真是可口,比他媽林秀英強多了,老太太見他吃的這麼香,心里就更高興了,喜歡陸佳意這樣的,模樣格都是標準的好孩子樣兒,脾氣也溫和,說話不不慢的,亮堂又沉穩。
相比較戚楊餐桌上幾乎沒怎麼說話,人就有些暮氣沉沉的。很希陸佳意能影響影響他,等吃完了飯,便讓戚楊帶陸佳意去他房間玩。
戚楊就帶陸佳意去了他房間。
戚楊的房間很大,收拾的也很整潔,簡直一塵不染,床鋪的一點褶皺都沒有,被子疊的像豆腐塊,就連筆筒里的筆傾斜的角度都是一樣的。
屋如其人。
不過陸佳意最興趣的,還是靠墻的那一排書架,擺滿了書,他看了看,什麼類型的都有,既有古典名著,也有娛樂雜志,上面還擺了幾個制作特別巧模型,有船有大炮有車,還有塔什麼的。他已經發現了,戚家外表看起來和其他房子沒多大區別,甚至是有些破舊的,但里頭裝修的其實很致,一看家里就是有底子的,低調的奢華。
“你隨便坐。”戚楊說。
陸佳意問:“這些書我能看麼?”
“隨便看。”戚楊說。
陸佳意就笑了,站在書架前從頭到尾大概瀏覽了一遍,戚楊手從一個書盒子里頭掏出一盒煙來,陸佳意就笑了,說:“你居然藏這里。”
也許很多人都像書中的饕餮一樣。有些與眾不同,卻又很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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