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走了過來，是那個車伕。

車伕將地上的匕首取出，迴歸鞘中，遞給江雁回一件袍子笑道：“姑娘，披上吧。”

江雁回看向自己上，才發覺上的服已經不蔽。

臉微紅，忙將袍接了過來裹上，又看向那人，小心回道：“多謝公公相救。”

跟在司禮監掌印跟前的，必然也是司禮監的人，而司禮監的男人隻有太監。

江雁回知道司禮監。

有一回父親早朝後回府就將自己關在了書房裡，不吃不喝了三日，還是母親日夜守在外麵，才終於在三日後將父親盼了出來。

而父親出來之後便大病了一場，揚言宦臣當道，啟梁危矣。

後來，江雁回才知道，那日朝堂之上，司禮監一位小太監當著皇帝和滿朝文武的麵斬殺了兩名朝廷命，而其中一位朝廷命還是父親最要好的同窗之一，隻因彈劾了閹黨，便濺朝堂。

再後來，江雁回知道那小太監名喚沈煥，是當時的司禮監提督沈封塵新收的義子。

而沈煥此人，心狠手辣，手段殘忍，比之沈封塵的冷有過之而無不及，作為沈封塵的走狗，朝堂忠良大多喪於他手，抄家滅族的事都不知道做過多回，聽說他趕儘殺絕之時，從不給彆人留活口，即便隻是尚在繈褓中的嬰兒。

而今日，竟然遇到了這樣一號大人，還巧被他救了，他會有這麼好心？

太監車伕笑了笑，一臉和善的扶江雁回起：“姑娘該謝的，是咱家主子。”

江雁回朝馬車看去，太監車伕已經上前掀開了簾子：“掌印請姑娘上車。”

燈籠的芒並不明亮，又被半邊簾子擋著，其實是看不見裡麵的。

從江雁回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見裡麵側坐了一人，出半邊模糊的人影。

馬車上鋪了厚厚的鹿皮氈，在這樣並不寒冷的季節略顯突兀，似乎是與裡麪人的質有關。離得近了，纔看見那人盤膝坐在氈上，黑的外袍隨意鋪展在地出裡麵緋紅的裡，頭上戴著三山冠，兩側垂硃紅玉旒，鼻梁自山隆起，側臉棱角分明，隔著紗簾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男子。

可江雁回聽父親說過，掌印太監沈煥和提督太監沈封塵一樣，生得奇醜無比。

江雁回見過提督太監沈封塵，據說是昔日為先帝擋刀，臉上被刺客削掉了一截骨頭，後來雖然痊癒，去落下醜陋的疤痕，小孩見了都啼哭不止，當時也被嚇得不輕。

既然這掌印太監跟沈封塵一樣醜，那他必然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但江雁回不敢含糊，不管人家怎麼醜，份擺在那裡，且今日他還救了自己一命。

過餘，瞧見那些暴民並冇有散去，全躲在角落裡，似乎就等司禮監的馬車拋棄自己。

江雁回冇有猶豫，上了馬車。

車熏了一種奇怪的熏香，江雁回冇有聞到過，隻覺得那味道聞著似有凝神靜氣之用。

然後，便聽到了對麵傳來的聲音。

“江姑娘，彆來無恙。”

竟是十分耳的聲音。

江雁回抬起頭來，隻看到一張俊如天神的臉落在眼底，霎時震在當場。

怎麼會是他？！

他就是那個給啟梁帶來腥風雨的閹黨沈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