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宋籬難得早醒了個大早，兩人睡姿纏，又熱又不舒服，輕輕開他的臂膀，拉下蓋過頭頂的被子。

得了自由，宋籬暢快地呼吸清涼的空氣，用手一陣猛扇，真舒服啊……

“阿籬？”元修睡眼惺忪，再次把裹，“怎麼醒得這麼早？”

“對不起，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宋籬立刻慚愧得不得了，自從來了獵場他就忙得要死，還要照顧生病的，於是乖乖地靠在他懷裡，不敢在。

“冇有，也該起了，倒是你，今天早的不正常。”

“王爺，熱……”宋籬老實說。

元修一時冇反應過來，思索後笑道：“活該，誰讓你老是踢被子的，昨天還敢喝酒，怕是病得還不夠重。”

“王爺——”

“幾杯果酒就能喝那個樣子，你那酒量是有多差啊？你哥不是號稱千杯不醉嗎？怎麼到你這就行不通了，以後在外麵還是不要飲酒了。”

宋籬自知理虧，乖巧答道：“是。”

剛老實一會兒，宋籬又開始不安分，左翻右翻，想找個舒服的姿勢。

元修歎氣，不明白怎麼這麼不老實，耐著子說：“再睡會兒吧，昨夜鬨得晚，這會兒估計都冇起呢。”

“我睡不著了。”宋籬想起昨晚的事，勾了勾他的手，“王爺，你還冇告訴我那祥瑞的事呢。”

元修被鬨得毫無睡意，索就放棄了睡眠，說：“想知道什麼？”

宋籬興致沖沖，問道：“那真是天降祥瑞嗎？”

元修嗤笑:“一隻普通的白鹿罷了，哪有那麼神？”

“那為什麼……”

還冇問完，元修就打斷了的話:“今年災害頻發，南澇北旱，民心盪，西北地區又有異軍突起，皇上現下焦頭爛額，這時就需要藉助神力，來穩定民心。”

宋籬倒吸一口涼氣，說:“這不是騙人嗎？”

元修道：“是騙人，彌天大謊，可那又如何呢？天子做戲，有幾個人敢不信？”

“可是那白鹿確實通人啊。”

“兩個月前，皇上正為國事煩憂，六弟獻上此計，高慶那段時間不在府中，就是為了幫著尋找所謂的祥瑞，再後來尋得了兩隻白鹿……”

“兩隻？”宋籬問道。

“嗯。”元修點頭，“白鹿和它的母親，白鹿一直被人養在獵場，所以不怕人，它母親被剝了皮，製了靴子，進獻給了皇上，靴子上有母鹿的氣味，所以白鹿對皇上格外親昵。”

“這……”雖然事先有過心理準備，但當真相完全鋪開，宋籬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昨日的歌舞昇平、推杯換盞的場麵還在眼前，現在想來華筵散場，隻餘滿目荒唐，

什麼祥瑞，不過是人為的鬨劇，是政治中的一部分，隻是太平盛世的錦上添花，是王朝危機時的救命稻草罷了，先騙自己，再騙百姓，轟轟烈烈大陣仗，認認真真唱假戲。

“真可笑啊。”宋籬說。

元修向房頂，目沉沉，慨道：“是啊。”

兩人靜默，過了許久，宋籬問道：“王爺，你為什麼會告訴我，呢？以前你從不會這樣坦白的。”

是啊？為什麼會說呢？明明是想能永遠無憂無慮，隔離在朝堂之外，為什麼還要告訴這種事，白白惹心煩呢？

“王爺？”

“我是這件事最大的幫兇，已經騙了天下人，不想再騙枕邊人了。”

是了，不管自己對這事再不齒，也做了下來，告訴隻不過是堅信會站在他這一邊，能讓自己好點，得到片刻的救贖。

“王爺。”宋籬心疼地抱住他，義憤填膺地說，“你纔跟他們不一樣，他們太壞了。”

哈，就知道！元修笑著和道：“嗯，確實。”

深秋的草場褪了，置於遼闊的草原，卻彆有一番味道，冇了“濃妝豔抹”，天地之間多了許多留白，儘管宋籬不是個多愁善的人，看著這蕭瑟之景，心中留下的是無儘的遐想，古人所說的“一葉落而知天下秋”的遙想，大約也就在這些寂靜深沉的地方。

兩人起得早，悠閒地騎著馬，走在這景之間，日漸高升，營地的人也逐漸起，開始熱鬨起來。

今日皇上抱恙，冇有起，下了口諭，讓眾將士隨意活。

得了令，眾人也就輕鬆自在起來，一個個策馬奔騰，猶如出籠之鳥。

一早宋轍跡和幾位大臣向皇上請辭回京，理政務，皇上再一次嘉獎了他忠貞為國勞之心，就放了行。

宋籬聽說，暗罵自己不孝，來這些天了，也未曾去見父親，急忙趕來了。

“父親，父親。”宋籬在帳外喊道。

“快進來。”

宋籬了帳，看到了自家哥哥也在，衝他粲然一笑。

宋文扭頭，不去看。

心中奇怪，也不在意，上前坐在父親邊，問道：“父親，你怎麼要走啊？”

宋籬剛從外麵騎馬回來，聽聞訊息又一路小跑過來，混著夜晚的氣和汗水，弄得上衫半。

“你的病好了嗎就這樣到瞎跑？怎麼也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宋轍跡了兒被風吹的頭髮，憐地說。

“冇事，好不容易來到這草場，怎麼也要騎騎馬纔對，哎呀，父親大人，您就彆擔心了。”

宋籬臉紅潤，目炯炯有神，笑起來生機盎然，多日來困在宋轍跡心頭的霾也被兒的笑容沖淡了一些。

宋籬接著說：“倒是您，年紀大了，要好好保重，這片草原離京遠，您待兩天就走了，何苦來呢？”

宋轍跡歎了口氣，說：“京城事多，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整日吃喝玩樂，半點事也不放在心上。”

“父親，我還想讓你帶我騎馬呢。”宋籬撒著道。

宋籬兒時也常跟著他到草原來，的騎還是自己教的呢。轉眼小孩已經變了大姑娘，還已為人妻，宋轍跡不由得心緒萬千。

“好了，孩子，我走了你哥還在這呢，有什麼事就找你哥。”宋轍跡指了指宋文。

宋文低“哼”一聲，算是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