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梔確診癌癥的時候，心里毫不意外。

母親就是這麼走的，早有心理準備。

但至，母親把生了下來。

可自己腹中的小生命，怕是保不住了。

“……溫小姐？溫小姐？”

陳醫生了好幾遍，溫晚梔才回過神來，開口聲音沙啞“抱歉。”

突然暈倒，被路人送來醫院，小腹正不斷絞痛。

陳醫生看了眼門外，言又止。

形瘦削的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一位家屬也沒來。

“基于你目前的項和況，必須馬上手中止妊娠，不然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你家屬來一下，馬上安排手。”

家屬？

溫晚梔神暗淡。

“能出份授權免責書嗎？我自己簽。”

陳醫生抱起手臂，拉下臉“手風險很大知道嗎，我們擔不起這個責任！”

溫晚梔接過手機，猶豫了一下，撥出了悉的號碼。

曾經，不管大事小事，只要一個電話，薄嚴城就會馬上趕到邊。

沒想到這麼快，便是人非。

響了七八聲，電話才被接起。

男人低聲開口，聲音里著不耐。

“什麼事？”

寒氣從聽筒傳過來，溫晚梔攥著手機，指尖發白，忍著腹間的劇痛。

“嚴城，我在第一醫院，你能不能……來簽個字？”

還不想告訴他，自己得了癌癥，孩子也保不住了。

不死心，還在賭一個可能。

“我走不開。”

薄嚴城正陪著向依然，在做心理咨詢，言辭冷厲，說完就要掛斷。

溫晚梔發白，肩膀微微抖了一下，臉更白了幾分。

“你來簽個

字，我就和你離婚。”

薄嚴城哂笑一聲，低啞磁的聲音帶著刺。

“別白費心機了，溫晚梔，我早說過，生下孩子之后就離婚，由不得你。”

安靜的病房里，手機里的聲音格外清晰。

陳醫生投來同的眼神，溫晚梔假裝看不見。

是啊，薄嚴城還愿意維持這段婚姻，都是為了這個未出世的孩子。

放下尊嚴，不肯離婚的原因，也是希寶寶不要像自己一樣，生下來就沒有父親。

現在孩子沒了。

這段婚姻，對溫晚梔和薄嚴城，都沒了存在的意義。

溫晚梔心里一陣揪痛，鼻酸眼熱，剛要開口，卻被電話里傳來的聲音打斷。

“哪位是向依然向小姐家屬？”

薄嚴城即刻回話，聲音鎮定低沉“是我。”

溫晚梔發抖，淚眼婆娑，卻淡淡笑了。

整個人像是繃著的弦，此刻終于斷裂。

溫晚梔眼前一黑，失去意識，病房里彌漫開腥氣。

“病人大出休克，婦產科手室準備！”

薄嚴城剛準備掛斷，約聽到手機里傳來雜音，隨后轉忙音。

男人收起眉宇間不易察覺的擔憂，神如以往般鋒利淡定，開門走進診療室。

第一醫院。

溫晚梔似乎做了個很長的夢，夢里一直在哭。

可眼淚，都落在了薄嚴城溫熱的掌心里。

男人輕聲哄著，不厭其煩，像是有消耗不完的

耐心。

一陣劇痛中，溫晚梔醒了過來，刺眼的白照得睜不開眼。

分不清和心里，哪里更疼。

是啊，和薄嚴城馬上就要離婚了。

相那麼多年又有什麼用。

曾經只是摔了一跤，薄嚴城都恨不得抱得腳不沾地。

如今被推進手室，他卻可以不聞不問。

護士進來，例行查房“溫小姐，你醒了？哪里難嗎？”

溫晚梔搖了搖頭，臉慘白如紙，脆弱得像是要消失。

護士搖起病床，調整了下吊針的速度“你家屬來了，在外面辦手續，一會兒就過來。”

溫晚梔驚訝抬頭，眼里有小小的火。

他來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陳醫生的聲音在病房門口響起。

“……下次早點過來，老婆都這樣了，就別耍小子了。”

房門打開，溫晚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男人跟在陳醫生后，一臉言又止。

看到溫晚梔的一瞬間，面喜。

“晚梔姐，你醒了？”

看到來人，溫晚梔愣了一會兒，心里有什麼悄悄碎了一地。

不是他，怎麼可能會是薄嚴城呢。

居然還會抱有期待。

溫晚梔藏起眼里的緒，牽角出微笑。

“小舟，你怎麼來了？”

來的人是外公的護工，葉雅舟。

大男孩穿著牛仔和灰帽衫，是普通的大學生打扮。

手里拿著一疊繳費單和化驗單，似乎跑得急了，額頭上有層細的汗珠。

溫

晚梔眼里瞬間暗淡的，他看到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溫晚梔等的那個人。

葉雅舟打起神，笑了笑“療養院我安排人了，外公那邊你別擔心。”

溫晚梔接過他遞來的溫水，點點頭“謝謝你。”

陳醫生代了幾句，開門出去了。

病房里一片沉寂。

葉雅舟坐在病床旁，故作輕松地開口。

“你的病……陳醫生和我說了，先吃藥，不行再化療，骨髓配型我們慢慢找。”

溫晚梔移開視線，看向窗外，眼里是死水般的平靜。

“配型本來就是大海撈針，不找了，沒必要。”

溫晚梔始終沒敢去已經癟下去的小腹。

又失去了一個親人。

母親走后，外公是唯一的親人。

可絕大多數時候，外公也已經認不出了。

溫晚梔在這個孤獨的世界里，薄嚴城曾是唯一的火。

一年前，薄家養向依然出了事故，而自己竟了口中，殺人未遂的兇手！

一向最護著自己的薄嚴城，竟深信不疑，向提出離婚。

溫晚梔低頭，看著空空的掌心。

又何嘗不是無親無故呢。

葉雅舟看著溫晚梔滿臉的倦意，也不再出聲，起幫掖好被角。

病房門忽然被推開，腳步聲停在門口。

溫晚梔越過葉雅舟的肩膀，看到一全黑西裝，一臉不悅，站在病房門口的男人。

薄嚴城低沉的聲音里裹挾著怒意，鷹一般的眼神盯住病床旁的男人，神冷厲得可怕，角帶著譏諷。

“溫晚梔，這就是你打掉孩子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