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平府。
一座極不起眼的宅院,院墻修得高大,卻格外樸素,灰撲撲的石磚著年代久遠的破敗。
可進了院子,卻是別有天。
亭臺樓閣,拱橋流水,奇花異草,似江南園林一般,著巧雅致。
一間布置奢靡的大廳里,胡知府著服,戰戰兢兢跪在地上,大汗淋漓。
他已經四十多歲年紀,長得儀表堂堂,儒雅斯文,此時卻是斯文全無,涕泗橫流。
“侯爺,下怎敢見財忘義,做那種背后捅刀子的事來。殺您的手下劫您的錢財,給下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吶……”
永平侯五十多歲年紀,長得瘦,蓄著胡須。雖是文,一正氣,此時眼睛卻如虎狼一般,鷙可怕。
他咬牙切齒看著地上跪著的人,恨不得拿刀砍了他,啖其,飲其。
他心籌劃了許久,上要對皇上有合理的代,下要應對各路虎視眈眈的政敵,左右還要顧及他的大局。
他自以為做了萬全的打算,只等著趁著夜,屠盡擋他富貴路的人,再將數不盡的金銀珠寶運出襄平府,神不知鬼不覺地送達京城永平侯府。
可他在胡知府的別院里等了一夜,也沒等到下屬來給他報平安信。
到最后,卻等來死士全部被殺,陳府被洗劫一空的消息!
玩鷹的被鷹啄了眼!
永平侯霍然起,惡狠狠地問,“這件事你知我知,不是你背后作祟,還能是誰?還有誰能在你胡知府眼皮子底下殺人,還把那麼多寶貝給搬空了!”
胡知府有說不清,可偏偏運送財寶的車馬是自己的心腹給連夜放行出城的。
他們以為那些車馬是永平侯的啊!
“侯爺,下幾斤幾兩您是知道的,哪有那麼大本事把您手下的好漢給殺了。侯爺您想想,是不是被京中哪位給盯上了?”
永平侯來回踱著步子。
此事他雖惱恨胡知府,卻也知他沒那麼大的膽量,也沒那麼大的能耐。那些殺手是自己心培養多年的,個個好手,不是一般人能悄無聲息給全剿殺了的。
且胡知府若是要銀子,陳府的那些鋪子抄一遍,就夠他吃得飽飽的了。
那麼,是誰呢?
永平侯把朝中上數的員和勢力都想了一遍,大致圈定了幾個人。只待回京后細細查明了。
此事若泄了出去,后果不堪設想。而那逃出去的陳攸寧,就是最大的患。
他在胡知府跟前站定了,“那陳家大小姐,可不會憑空消失了,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銀錢沒了也就罷了,陳攸寧不死,那手可及的潑天富貴也就沒了!
胡知府疊聲應諾,從地上爬了起來,“下這就去辦!”
永平侯沉沉看著胡知府,“管好你的,小心禍從口出。”
“下明白!”
胡知府戰戰兢兢退了出去。
永平侯攥著拳頭,制著怒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溫伯石,向來是走一步看十步,怎會讓這一點變故給了陣腳。
他拳頭了再,最終還是忍不住重重捶在了幾案上,他的銀子!銀子!
到的鴨子就這麼飛了,讓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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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攸寧三人一路向北,在第三日午時趕到了盧平府。
這一路還算平安,想必永平侯還沒尋到蹤跡,也或許他被那黑人絆住了腳。
盧平府在襄平府北邊,靠近占安江水路,貫通南北,商業繁榮,鏢局也多。
府城繁華地段有個很大的鏢局,威行鏢局,門頭氣派威風,就連打雜的伙計行間都似是練家子。
前世在玉娘死后,救韓攸寧的正是威行鏢局的鏢師。他們接了一趟去京城的鏢,路上恰巧遇到韓攸寧遇難,救了之后就順道帶著,算是多了一個鏢。
接待的是個謙和有禮的中年人,自稱姓張,是個管事。
他一打眼便看出來韓攸寧是主子。
孩長的花容月貌,一雙目流盼,即便男扮裝,也遮蓋不住多。出門行走,長得太好的子最是容易招來禍事。
他笑著問韓攸寧,“不知小公子是要押送什麼貨?送去哪里?”
玉娘笑著坐到張管事邊,“我們母子三人要去京城走親戚,怕路上不安全,請你們鏢局護送我們去。”
張管事不聲地又掃視了們一眼,“威行鏢局的規矩,接護送人的買賣,得先問幾個問題。你們是何份,可有仇家追殺,仇家是誰?”
韓攸寧不知他們還有這規矩,當年盧七他們可沒問這些。
這三個問題都不能如實回答。威行鏢局雖有俠氣正義之名,卻是通通匪通江湖,鏢局里的人也是魚龍混雜,一不小心就會把們的行蹤泄出去。
玉娘手要去張管事的手,忽而反應過來韓攸寧提醒的,是良家婦。
僵地收回了手,喝了口茶,方按捺住了那雙躁的手,“哎呀,我們孤兒寡母的能有什麼仇家,只是這路途遙遠,怕路上有個山匪強盜。來歷麼,我們不過是升斗小民,說了您也不認得。”
張管事笑了笑,“升斗小民可請不起鏢局。這護送人去京城,則五百兩,多則上萬兩,期間還要管著鏢師的打尖住店車馬,所耗不菲啊。”
玉娘哼了聲,“張管事不要狗眼……咳咳門里看人,升斗小民也有有錢人。我們老爺走的早,我們孤兒寡母盡了二房的算計,命說沒就沒了。要不何至于這麼遠投靠親戚去……”
張管事但笑不語。
意思很明顯,不代來歷仇家,不接鏢。
韓攸寧問道,“不知盧鏢頭現在可在鏢局?”
張管事指了指窗外,院中一個滿臉虬髯的彪形大漢,著膀子,手中揮舞著大刀,揮汗如雨。
“他便是了,小公子認得他?”
韓攸寧心下疑,認得的盧七可是個氣派人,容貌俊朗,俠氣中帶著幾分儒雅。
那個盧七一路打的正是威行鏢局的旗號,鏢旗是黑底金字,和他們鏢局門口掛著的一模一樣。
贊嘆道,“我是聽好友提起過,說貴鏢局有個威風的鏢頭。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目一轉,看到會客廳門外一個材高大容貌堅毅的中年男子,眼中斂,正在和一個鏢師低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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