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褚平吃好了酒,又和褚義約好第二天晚上再過來,好好學學銅錢燒紙是怎麼做的,就歸了家,之后兩家人又各是一番討論。
次日吃過早飯,沈鹿竹就回了河對面的娘家一趟,沈母和二嬸鄭氏正在院里編藤簍,沈家男人平時除了種地,時不時地還要上山采草藥,供著自家藥鋪子抓藥,這藤簍就是給他們準備的。
沈母見不年不節的,閨兒突然一大早歸了家,有些意外:“鹿竹你咋這個時辰回來了?可是有啥事?”
沈鹿竹搬了個小木凳,在沈母旁邊坐下:“是有點事想跟家里商量,這不最近銅錢燒紙賣的越來越好了嘛,再過段日子又是中元節了,我跟褚義打算趕在節前多賣一些,不過就我們倆做不過來,就想著問問家里能不能幫忙,做一刀五文錢,阿娘覺得呢?”
沈母瞋了閨兒一眼:“你倆忙不過來,跟家里說一聲就是,家里人多,你阿爹他們雖都忙著,但我和你二嬸、嫂子們都閑的很,不過是幫幫忙,說什麼錢不錢的?”
“阿娘,這哪啊,我和你婿是靠著這掙錢的,即是掙錢的東西,哪能回來占娘家的便宜,白讓人干活呢!”
“掙自家閨兒婿的錢了什麼樣子!”
“阿娘,昨兒個褚義說回來問問咱家的時候,我就知道阿娘一定不能收錢的,可我們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嘛,這個活兒不能隨便找個人做的,模很容易被別人仿了去,我們能信的著的人又不多,時間長了難免會有人生了旁的心思,阿娘,你就幫幫兒吧,好不好?”說著,沈鹿竹又使出了的常用招數,抱著沈母的胳膊輕晃了晃。
一旁的鄭氏見狀,幫著勸了勸:“大嫂,你要是不肯收錢,怕是侄兒也不肯找咱們幫忙的,倒時找不到信得著的人,耽擱了中元節掙錢就不了不是?”
沈母細想了下,若真按閨兒說的,這不是幫個幾次忙的事,自己這當阿娘的樂意,時間長了,嫂子們心里未必沒有想法:“那,怎麼做你回頭跟家里人都好好說說,即是賺錢的活兒,那就說更要明白些的好!”
“兒知道了,阿娘,等褚義把新模做好,倒時再過來演示一下就!”
沈鹿竹從沈家回來,沒有急著出攤,而是去后院找了褚義,幫忙做銅錢燒紙的人找好了,下一步就是要抓時間再做幾套模,到鎮上再多進些燒紙回來!
“褚義,咱們是不是把手里的這套模先給出去,讓今天就開始做著,這樣即不耽擱最近的生意,又能有時間來做新模!”把做銅錢燒紙的活給出去,只是沈鹿竹的第一步計劃,的最終目的,還是要讓褚義些活兒,不過在那之前,還是要先和褚義商量過才行!
“也好,等晚上問問他們,中午我再去趟鐵匠家,讓他按上次的再打些鐵片來。”
“除了做模,還得在跑幾次鎮上,多進些燒紙先囤著才行,也不好總麻煩褚平,不如我去同阿爺阿商量商量,準咱們一天稍微多休息會兒,這樣就能自己去鎮上進貨了,你說呢?”
褚義覺得妻子的想法怕是行不通,要耽擱家里的活兒,阿爺阿是不可能同意的!不僅行不通,說不定還會被罵,不過褚義是一貫不會潑妻子冷水的:“還是我去吧,或者我快些做就是了!”
說什麼快些做,他都已經夠快了好嘛!褚義這活兒又不是計件的,每天做完多就可以歇著,他即使做得再快,也只不過是做完了這個,再做下一個,永無止境地做下去:“可你今天還要做活呢,你放心,我打小就討長輩喜歡,我就只和阿爺阿商量一下,他們要是不同意,絕對不會死纏爛打的,咱們再想別的辦法就是!”
說完也不等褚義反應,就跑回前院,去了堂屋找褚阿爺和褚阿!
沈鹿竹知道,褚阿爺阿連褚義這個親孫子都不心疼的,又怎麼可能肯同讓步,所以早就想好了,并不打算真的去商量,而是抱著談生意的心態去的!
之前有問過褚義,知道他其實是喜歡做這些木工活的,所以并不打算真的讓褚義以后直接不做了:“……以后每個月,孫媳婦兒都孝敬阿爺阿三兩銀子,每日就讓褚義做半天工,每旬歇上一日可好?”
鄉下誰家有人過世了,大多就是買一口簡單的薄棺,裝殮葬。這種薄棺用的都是比較常見的木材,型后打磨,上不上漆都不一定,也沒有復雜的紋飾,但價格親民,一般一口棺材價格都在一兩左右,好一些木材的,可以賣到二兩銀子,這樣的比較容易被莊稼人接!
褚家做的就是這種棺材,褚義一個月若是沒怎麼耽擱過,可以做三口到四口棺材左右!這些棺材并不會立刻就被買走,大多數時候,都要被放在院子里一段時間,才能找到買家。
褚家以前棺材生意還是不錯的,只不過后來只剩褚義一個人能做,產量自然大打折扣,時間長了,村里人就習慣了到鎮上去買,現在的褚家,好的時候一個月能賣出兩、三口棺材,不好時可能連一口都賣不出去!
所以沈鹿竹才說,要每個月給褚家長輩三兩銀子,這相當于褚家現在一個月的收,而且要比賣棺材穩定得多!
褚阿爺沉了半天,才緩緩開口:“你先回去吧,這事兒,容我跟你阿商量一下再說。”
孫子兩口子弄的紙錢攤子賺錢,褚阿爺大概是知道的,老太婆還跟他嘀咕過兩次,可一來這是褚家老一輩留下來的規矩,再者孫子也確實沒耽擱了家里的活兒,即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沒什麼可說的。
當初是他們自個不同意家里做這買賣,孫子兩口子才自己去做的,難不現在知道人家掙了錢,他們再手去要?
沈鹿竹并沒有等太久,做午飯的時候,在灶房給褚阿打下手,就得了褚阿的準信兒,只是叮囑,這事兒不要出去說!
跟著吃午飯的時候,褚阿爺就在飯桌上宣布了此事:“褚義兩口子生意做的不錯,最近看著忙的,以后褚義你就每日只做半天活兒就好,別累壞了子。”
褚阿爺說完,見不僅兒子孫子們都愣愣的看著自己,怎麼連沈氏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看?想了想,才又道:“每旬也再休一日吧。”
沈鹿竹這才笑瞇瞇地應著:“謝謝阿爺阿!”
褚義看了看褚阿爺,又看了看旁的妻子,在桌下握住沈鹿竹的手了!
沈鹿竹本來也沒打算瞞著褚義的,飯后回了房里就主代了:“有付出才有回報嘛,總不能讓長輩們吃虧,褚義你說是不是?”
褚義有點無奈,他家阿竹時常會有些讓他意外的舉,還一副很有道理,卻又虛心教的樣子!
沈鹿竹見他不說話,有點心虛,往前走了兩步抱住褚義的腰,仰著頭問著:“你生氣了?”
褚義無奈,點了點妻子的額頭:“不歇晌了?”沒辦法,誰讓阿竹都是為了他好!
這是翻篇了?沈鹿竹眨了眨眼睛:“歇!”
晚飯后,褚平和趙又來了褚家,褚義在空房給兩人演示了模的用法,又說新模大概還要個幾天才能做好,但這兩天就需要開始做了,現在這套模可以先拿回去用著。
褚平一聽當即表示,讓趙拿走先做著,自己打算趁著做新模的這幾天,再過過悠閑日子,昨兒個他回去和家里人說了后,他阿和阿娘恨不得立刻就來給堂兄堂嫂道謝,說他這懶貨終于想干點正事了,從小讓他跟著褚義玩,還真沒跟錯人!今兒個也絮絮叨叨說了快一天,讓他好好學,好好整,一聽有機會再閑幾天,傻子才不干呢!
找人做銅錢燒紙的事解決了,接下來的日子,褚義一邊做著新的模,一邊跑了幾趟鎮上進貨,直到買來的黃燒紙,快把空屋給堆滿了才罷休!而沈鹿竹則繼續擺的小攤,這天剛送走了位顧客,就見大伯娘王氏急匆匆地走了過來,還沒等沈鹿竹打聲招呼,就板著臉進了堂屋!
端午過了沒多久,就有人上門給王氏傳了個口信,是回了鎮上的褚仁托人遞的話,原是褚仁的岳父岳母都染了風寒,妻子李氏需在榻前照顧,怕孫子還小跟在邊過了病氣,想讓王氏到鎮上幫忙照顧幾日!
王氏得了信兒,收拾了包裹趕忙去了鎮上,原以為也就住個七天八天的,結果親家兩口子剛好,王氏又染了病,這才一住就是半個多月,直到今個晌午才回了靠山村!
王氏剛回了家,就聽褚大伯說了老宅那邊的事,對于銅錢燒紙火了的事,褚大伯很是氣憤,這些人都瞎了不,怎麼會花高價去買那不倫不類的玩意兒!王氏也覺得奇怪,走之前還是瞧熱鬧的多,買的沒幾個呢,怎麼自己去了趟鎮上,回來就變天了?
難不是孩子他爹夸張了,越想越坐不住,撂下包裹就去了村頭的大柳樹下,村里人閑著沒事就會待在樹下閑聊,要想打聽個什麼事兒,去那準沒錯!
待了不過片刻,老宅的事兒就打聽了個七七八八,王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還什麼過世的人能收到銅錢,這沈氏可真敢編!為了掙個錢,連臉都不要了?
王氏越想越不是滋味,沈氏這般瞎搞,公婆難道就不管管?不行,得回老宅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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