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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最高處》 第十九章 大祭酒

前腳剛剛逃和親命運,要大婚也是與羅杵才對吧,又哪兒冒出來了個國師弟子?

劉景濁詢問道:“這位國師弟子可是羅杵?”

明明聲音極小,可那中年掌柜卻同被嚇著了一般,手中勺都掉在了地上。

中年掌柜趕忙轉低聲音說道:“二位啊!可不敢提起這個名字了,免得招惹殺之禍啊!”

劉景濁皺眉道:“為何?據我所知,他跟長公主青梅竹馬,世代于青泥國有柱國之功,怎麼就不能提了。”

隔壁桌的大髯漢子冷笑一聲,言語譏諷:“世代為國又如何,還不是落得個啷當獄,一百多口子人盡數發配邊關。”

大髯漢子轉過頭,開口道:“長公主大婚之日,皇城門口斬羅杵。”

中年掌柜哭喪著臉說道:“哎呦喂,兩位大爺!你們別害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們要說去別說不行嗎?”

大髯漢子再不言語,埋頭喝水。

劉景濁此刻哪兒還有吃餛飩的興致,以心聲傳音道:“進城之時就未察覺到百節的氣息,那家伙膽小歸膽小,即便要跑也會先找我去的。到現在他都沒來找我,怕是發生什麼事兒了。一個真境妖族,起碼得是個煉虛境界才得住。”

龍丘棠溪以眼神示意劉景濁,兩人都暗自看向路邊兒幾小攤兒。

“四個金丹修士,一個半步歸元氣的武夫,怕是等我們的。”

收回眼神,劉景濁傳音道:“若真是個煉虛境界,咱倆就有些不夠瞧了。”

劉景濁不喜歡吃餛飩,只嘗了兩個,等龍丘棠溪吃完后,兩人便起準備離開,先找個地方待著唄。

此刻那個大髯鐵匠的兩大碗面片兒也已經上桌,劉景濁注意到,此人兩手,一共只有七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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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景濁傳音詢問道:“有無瞧出什麼異樣?”

龍丘棠溪答復道:“沒有,就是個氣旺盛的凡人。這樣吧,把你本命劍給我,我要去破境,至多一天,回來了再玩兒。”

劉景濁轉過頭:“去哪兒?”

龍丘棠溪撇撇,“你管我?”

無奈,劉景濁輕輕抬手龍丘棠溪,一柄化作芥子的飛劍便迅速轉移到了龍丘棠溪上。

穿綠的龍丘棠溪,幾步走去街上,順手拔下一兒糖葫蘆,一蹦一跳的就走了。手指著劉景濁,說道:“那個家伙給錢。”

劉景濁也只好乖乖過去掏了錢。

年輕道士的卦攤兒此刻終于安靜了下來,不過終究是沒逃過一頓毒打,錢也還人家了。

劉景濁走過去,彎下腰幫著揀起些符紙,笑著說道:“其實道長若是只卜卦不瞧病,或是只瞧病不卜卦,會好很多的。”

年輕道士起想要謝,結果便痛的嘶了一聲。

緩了憑空,年輕道士無奈道:“道門中人,既然世來,瞧見了,人家又問了,自己又有本事管,還有錢掙,那就管了唄。”

嘆了一口氣,年輕道士苦笑道:“貧道是真貧,所以說到底,還是為一口飯唄。”

劉景濁心說我信你這個?

“祠祭清吏司不管?好歹也是一國都城,再不濟京兆府道紀司都紀也要管吧?”

早年間祠祭清吏司是隸屬于禮部,如今雖然名義上還是隸屬禮部管轄,但其實已經是直屬皇帝的機構了。道紀司、昭玄統,這兩大衙門分管道僧,然而凡一國境的煉氣士,要在當地生活的那種,也要報備往清吏司。景煬王朝有些區別,因為景煬王朝真正出類拔萃的本土修士,都在五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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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得有本事管才行。

不過玉京天上十二位天是有人專門負責此事的,凡人間修士,都有在錄。

年輕道士苦一笑,神略顯無奈:“青泥國僧道科是那位國師大人執掌,貧道深山小觀,尚未授箓,連個度牒都沒得,人家管我作甚?”

劉景濁笑了笑,詢問道:“那位國師大人,是釋是道?”

年輕道士甩了甩袖子,“鬼曉得!不過你還是別瞎打聽了,這位三十年沒面,一出現就要殺了羅杵的國師,或許真是個得道仙人。”

劉景濁點點頭,起后冷不丁開口道:“你這易容之也忒差勁兒了點兒,想要老些,留胡子不就行了?”

說完便走去不遠兜售“古董”的攤子。

年輕道士一臉驚愕,心說我這易容,還有人瞧得出?

其實這位年輕道士,有個黃庭境界修為,至多二十出頭兒。

劉景濁蹲下來挑挑撿撿,還真有讓人喜歡的東西,不過拉出來練攤兒的,多半沒有什麼撿。

忽然有些想念瘦篙洲與青鸞洲那靠眼力掙錢,憑本事黑吃黑的攤販了。

有一枚壽山石材質的印章,上篆“春樹暮云”,劉景濁瞧著著實喜歡,另外一道竹簡,是以古篆刻著一句“盡信書,不如無書。”

劉景濁將兩樣東西挑出來,笑呵呵說道:“多?”

攤主是個邋里邋遢的老漢,他睜開一只眼,耷拉著眼皮,將胳膊從袖口出,出三手指。

邋遢老漢開口道:“一百兩,不講價。”

劉景濁氣笑道:“怎麼不去搶?”

邋遢老漢忽的睜開雙眼,咧一笑,輕聲道:“買賣買賣,我有賣價,你要說個買價啊,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嘛!”

劉景濁開口道:“十文賣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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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出口他就后悔了,本來是想著惡心人的,結果老漢聞言后立即手,笑呵呵說道:“,掏錢!”

劉景濁心說今個兒這事兒,做的有些不甚老江湖了,說出去都丟人。

丟去十枚銅錢,劉景濁收起兩樣東西又扭去了另外一個賣虎骨象牙的小攤。

這倒是像個正兒八經擺攤兒的,比方才那個金丹老漢像樣的多。

幾個小攤兒,估計全是那位國師的手筆了。

逛了一圈兒,除了一枚印章與一片竹簡,再無什麼瞧得上眼的。

此時龍丘棠溪已然去到了城外十幾里的山林之中,劉景濁心念一,那柄飛劍所在之地便只有劉景濁與龍丘棠溪知道了。

現在放心了,那就該四走走了。

正好壺中白簿喝的差不多了,劉景濁便順著酒香去找尋酒肆。

結果走著走著,就到了皇城口兒,只隔著一條護城河,河這邊兒有個酒肆,排了老長的隊。河那邊兒也熱鬧的,齊刷刷跪了一排,瞧服,職位不低啊!

明正大看熱鬧的人沒幾個,瞧著的,大有人在。

不過劉景濁一個轉頭,瞧見了方才吃餛飩皮兒的鐵匠。

當然了,鐵匠也瞧見了劉景濁。

劉景濁湊過去,笑問道:“瞧著都不是小兒啊,這是干什麼?”

鐵匠抬了抬眼皮,開口道:“中書令、尚書令、黃門侍中,京兆尹、六部尚書、九寺主事,五品以上的京兒,到齊了。而且,十二衛大將軍,至有一半兒在來的路上,虧的是四府大將軍領京師防衛,若不然怕也要來。”

劉景濁咋舌道:“那不是滿朝文武到齊了?對了,羅杵是哪一衛大將軍?”

如今天下,幾乎都是沿襲三省六部制,不過景煬王朝卻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古制。所以中土的幾個王朝也好,數個小國也罷,都流傳一句話。與景煬為敵,大將軍都可一戰,可若是見領軍校尉,麻溜兒腳底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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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地方校尉都是六品銜兒,都夠不上將軍稱號。而景煬王朝,數萬里廣袤國土,校尉的位置,僅僅只有八個。

鐵匠轉過頭,瞇眼看向劉景濁,輕聲道:“他是獨一份的,同時領左右驍衛大將軍,還有個武侯爵位。”

劉景濁笑了笑,輕聲道:“老兄與羅杵是故?”

鐵匠搖搖頭,“我妻子就是死于兵禍,若不是兩國戰,我妻子與未出生的孩子就不會死。所以故說不上,我看他不順眼卻是真的。”

劉景濁點點頭,排隊的人了些,他趕忙跑去打酒。

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這才買了二斤酒水。

回到河邊,鐵匠已經不見了,劉景濁便走去一石拱橋,坐在靠皇城那邊,一邊喝酒一邊看著。

想必皇帝是不會出宮城的,皇城里,旁人是不敢出來湊熱鬧的。

其實兒不用多想,這些人肯定是為羅杵求的。

由打正午直到傍晚,一排人幾乎是紋

很難想象,一個小國而已,文如此,武將又是如何?

但凡青泥國這位新帝能有抱負些,和親與否,其實不重要,他們已經勝了一半兒了。

沒過多久,一幫太監小碎步跑了出來,手里各自端著小碗吃食。

領頭那位扯著嗓子喊道:“諸位,陛下說了,羅杵與朕,你們只能選一個,若是你們選他,朕便退位,這個皇帝你們做去。若是你們還當自個兒是青泥臣子,那就喝下人參湯,然后回家歇息去。”

劉景濁忽然轉頭,有個一,發須皆白的老者快步走來。

瞧著年邁,可步子卻是穩健異常。

老者看了一眼劉景濁,抬頭繼續向前。

不多久便到了皇城門口,老者整了整冠,對著皇城深深作揖。

跪著的一排人齊齊回頭,有人詫異開口:“大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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