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北也不是說話,實在是跟在周罪邊年頭太多了,他了解這人。蕭刻那副架勢長眼睛都能知道他對周罪有意思,也兒沒想著掩飾,這樣的人其實不,過來紋的客戶有時候覺得周罪帥都要纏上一陣子,但也沒有過真有什麼結果的。
蕭刻這人倒是不討人厭,也明白事兒的,每次來的時候話也不多,不打擾他們干活兒。高知分子的確是不一樣,沒怎麼了解過就只是接幾次也覺得這人有涵養。
后來蕭刻又來了幾回,通常他過來都是周末,每次都不提前約,想來就來了,也不管周罪在不在。在就跟他說幾句,不在就跟陸小北和徐霖說。徐霖是前廳甲的小姑娘,還待見蕭刻的,愿意跟他聊天。
時間長了跟他們混得都了,另外幾個紋師也都見過了,除了有對兒最近出國學習了要明年才回。店里倆電腦是陸小北和出國那個男生一人一臺,蕭刻還以為其中一個是周罪的。
陸小北笑著說:“算了吧,我大哥跟個大仙兒似的,手機都不怎麼看別說玩游戲了。”
當時蕭刻看了眼周罪,周罪正在后邊椅子那兒給人紋,一個花臂,很費工夫。
蕭刻問陸小北:“那他平時都干什麼啊?”
“就紋,畫畫,再閑了能做點東西。”陸小北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抬起,看了蕭刻一下,斜斜笑了一下,“或者打發打發追求者。”
蕭刻讓他給說笑了,眉聳起一臉開玩笑的意思:“怎麼打發啊?”
“就晾著,”陸小北又低頭看手機了,但臉上還在笑,“人家坐著他就躲進去畫畫,別人說話他也不接茬兒唄。”
蕭刻聽出來陸小北這是說給他聽的,也不當回事兒。蕭刻還是笑,他跟陸小北了,這小孩兒有時候逗的,蕭刻也知道周罪偶爾像是躲著他,聽了心里沒什麼覺,還繼續跟陸小北聊著。
追人麼,上來就追到手了多沒勁呢,沒點就。蕭老師早做好長期備戰準備了,這人他還非得追到手。
那天蕭刻總共也沒跟周罪說上幾句話,周罪一直在那紋就沒怎麼過。他給紋那大哥都睡了好幾覺了,周罪還是同一個姿勢沒變過。蕭刻看著就覺得后背都快僵了,脖子疼。
“你們一直都這樣麼?”蕭刻問陸小北:“就這麼一低頭就一天?”
陸小北笑了聲:“何止一天,有時候一個大活兒幾十個小時,干完活下來渾骨頭都咔咔響,跟他媽馬上要散架了似的。”
蕭刻皺著眉搖了搖頭:“那樣不行。”
“你是惦記我大哥呢吧?”陸小北斜眼看他,笑著說,“那你不用惦記,我大哥不趕工,最多不超過八小時,干完活兒也有人正骨按,他骨頭算好的了。”
蕭刻又看了周罪兩眼,皺著眉沒說話。又坐了會兒就走了。
陸小北的一刻不能停,蕭刻走了就挨在周罪旁邊接著說,笑嘻嘻問他:“大哥,你這回不太一樣哈?剛你聽見了吧,心疼了,嘖。”
周罪不搭理他,著他脖子把人推到旁邊。
陸小北繼續上來:“你咋不直接說明白呢?拖拖拉拉不是你格啊?”
周罪垂下眼皮掃他一眼:“想說什麼?”
“我就想說這回這個其實是你菜的吧?”陸小北里嚼著口香糖,吹了個小小的泡泡,“你不就喜歡點還懂事兒的麼?”
周罪還是不接他話,陸小北說:“其實我看蕭哥還,長得也好啊,材模樣都沒得挑,格也不錯。”
陸小北就是耍個賤,跑來招周罪瞪他幾眼。但蕭刻這類型的確就是周罪喜歡的,這他也沒說錯。其實第一回蕭刻和他朋友過來紋的時候陸小北就覺得有戲的,畢竟是他大哥主給的聯系方式,要按他覺得吧,他大哥要是一點心思也沒有,估計也不會給人名片。
但是觀察一段時間發現他大哥還是不冷不熱那副樣子,也不見有別的心思,陸小北心里還失的。
周罪這麼多年了始終邊沒個人,原因陸小北知道。這不怪他大哥,但他還是希能有這麼個人的,能拉他一把。不過這麼多年了也沒實現過,漸漸的他也就心如止水不再往這方面想了。
再看蕭刻這邊,進展基本沒有,但天天追人還是追得勁勁兒的,覺自己心態都年輕了。
最近兩年過得沒滋沒味,沒對誰有過興趣,這會兒遇上了一個,渾斗志都被激出來了,覺像是回到當時二十多歲還在上學的時候。
每年國慶幾天假他都習慣了出去走走,也不會走太遠,不去跟人飛機,就自己開車去近點的地方轉轉。今年為了追周罪是哪兒都沒去,總共沒幾天都耗在店里了。
耗也沒耗出什麼來,周罪就在店里待了三天,其他時間都沒過來。
徐霖告訴蕭刻:“老大不是每天都來,他一天排一個活兒,但有時候客戶有事兒也會前后串串時間,空出來的時間他可能就不來了。”
蕭刻說:“沒事兒,無所謂。”
他在店里這麼待著,有過來預約紋的還問了他:“這位帥哥,你也是這兒的紋師嗎?我能預約你的不?”
蕭刻笑著搖頭:“我不是。”
“喲,可惜了。”對方說,“還想著要是紋師這麼帥一分散注意力說不準能疼點。”
蕭刻笑著安:“放心吧,周老師比我帥多了。”
“算了吧,周老師我見過。”小姑娘看著年齡不大,估計是個大學生,還聊天的,“上回我室友紋的時候周老師全程繃著臉可太嚴肅了,再帥也嚇人,一張更疼了。”
陸小北本來跟聊著圖案和大致排到的時間,聽這麼說挑眉問了一句:“那你看我怎麼樣?”
小姑娘抬眼又仔細看了看,有點不好意思,說:“還是周老師吧。”
“……”陸小北打擊,問:“我不帥啊?”
“不是,咱們年齡太接近了,我害。”小姑娘著鼻子說。
蕭刻笑了兩聲,陸小北也有點無奈。不過他倒是真的不給姑娘紋,麻煩。小姑娘們面對男紋師總有點放不開,要是胳膊上還行,除了胳膊以外的部位紋的時候多多都有點別扭。他們干這行年頭多了,不管往哪下筆都是心無雜念的,但是生還是不自在的,尤其是或者前這種地方。
小姑娘說完怕打擊陸小北,又追加了一句挽回一下:“周老師畢竟年齡大點,跟叔叔似的,稍微不那麼尷尬。”
這句話陸小北聽完笑了,蕭刻聽著可就不那麼樂意了,這簡直扎迷弟的心。他學著徐霖的話,說了句:“不許你這麼說我豆。”
小姑娘被他逗得捂著一直笑,陸小北看他一眼說:“蕭哥,你豆三十五再倆月三十六了,我們不說他也很老了。”
蕭刻手里的雜志卷敲上了陸小北的頭,不在他們這屋待著了,去前廳蹲著等外賣,扔給陸小北一句:“等會兒兔頭送來你別吃了,所有的麻辣兔頭都將屬于我三十五歲的豆。”
兔頭是陸小北點名要吃的,他就喜歡那辣滋滋的味兒。那天沒等到周罪來蕭刻就走了,他就是閑著的時間習慣過來打個轉,不是非得見到人。
三十歲的蕭刻追人跟二十左右的時候不一樣了,那會兒喜歡轟轟烈烈地去追,現在年齡過了,不喜歡那樣,就只想時不時刷個存在,能在平淡的生活里留點記號就行了。
說起來當初林安也是蕭刻高調追過來的,那會兒林安已經在設計院工作了。林安格安靜斂,蕭刻那時候玩兒,本來也開朗,倆人湊一對兒看著還般配。當街獻花這事兒蕭刻沒干,倆人出去遛彎兒散步要是遇見個花店蕭刻肯定要進去捧束玫瑰出來,明艷熱烈,就像蕭刻這個人,灼熱耀眼。
蕭刻想起來好像還沒有送過花,追人怎麼能不送花。
平淡點低調點都行,但是不送花太說不過去了,追得太敷衍。
蕭刻躺床上訂了束花,35朵玫瑰,讓人明天送過去。其實他想訂99朵來著,但是他以前送林安一送就是99朵,他不太喜歡這個數字,就按陸小北提起來的數字訂了。
35朵不算很多,綁得一點也就是小的一捧。
蕭刻給徐霖發微信問第二天周罪什麼時間排了工作,徐霖說下午。蕭刻于是跟客服說:“麻煩下午幫我送到這個地址,上午沒人接,謝謝。”
第二天下午兩點,蕭刻訂的花準時送到。當時周罪正在紋室里做準備,料擺了一小臺面,下午要用的多,他正在調。房間門沒關,陸小北提溜著一束花隨便敲了兩下門,周罪抬眼看他,示意他有事兒就說。
陸小北故意扭著胳膊進來,把花往他上一扔,曖昧地眨了眨眼:“請問周先生在嗎?有您的花。”
周罪挑眉看著他,不知道他在作什麼妖。
“你迷弟讓送的。”陸小北指了指他上的花,紅艷艷的一捧,“浪不浪漫啊周先生?”
“拿走。”周罪沒放下手里東西,看了眼花就跟陸小北說,“別瞎鬧。”
“我瞎鬧啊?”陸小北哭笑不得,“也不是我訂的。真是你迷弟讓送的,蕭哥說了,一天一束,先來一個月的。”
——“喲蕭哥?”今天紋的是個酷的姑娘,一聽陸小北這兩句話就聽出問題了,看看花看看周罪看看陸小北,“迷弟?男的啊?”
陸小北點頭:“啊。”
姑娘于是沖周罪豎了個拇指:“百年好合。”
周罪有些無奈,繼續試著,沒搭腔。他眉睫都很濃,低頭的時候眼睫會把眼睛擋得很嚴,也看不出個緒來。
姑娘說:“這麼不想要的話不如給我吧,我等會兒拿去送朋友了。”
說完就手要去拿花。
周罪稍微側了下,輕輕抬了抬胳膊擋了一下,淡淡地說:“還是不了,不太禮貌。”
姑娘抬頭跟陸小北互相使了個眼神,陸小北撇撇笑了下,然后“嘖嘖嘖嘖”著晃悠著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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