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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音》幕間休息 陳宇呈醫生 02

是的,沒有。因為那一天,當他把窗簾扯到一邊,他發現孩把窗子打開了。的一側依靠著窗簾的瀑布,另一側,著五層樓的懸崖邊,薄如蟬翼的清新空氣。終于想通了,不再用自己的溫溫暖玻璃,也不再希求靠這樣的熱傳遞來證明自己的是合理的。似乎很,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我知道你想干什麼。”他把手,“現在,下來。”

的臉頰輕輕地收了一下,讓的表看上去很為伶仃。似乎是用兩側的牙齒咬了一下舌頭兩旁,口腔壁的

“我沒有想看什麼。”說,然后終于補充了一句,“我不敢。”

“你這麼想一點錯都沒有,可是不行。”他完全沒有把是孩子。

“為什麼?”垂下眼瞼,“我又沒真的想做——我就是,想想。”

“可以想,但是,不能行,比如打開窗戶這種事,就不要做,記得提醒自己,想想就好了。一點點舉都不要有。”他專注地看著,“等你熬過了這段日子,你想起來也會笑話自己。因為怕死,所以想死,這邏輯說不通,你說對不對?”

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是被冒犯了。沒有準備好,他居然這麼輕松地說出來本來想方設法回避的字,死。其實,這段重重躲閃的對話本來是他先開的頭,是他先使用了一種心照不宣的指代方式。現在,他突然宣布,游戲規則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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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因為怕死所以想死。”語調很惱火,“我就是不想再等了。我想快點知道后來會怎麼樣。”笨拙有強地解釋著。然后,看了一眼他的手,將的整只手覆蓋了上來,卻只是輕輕抓住了他右手的食指。

他微笑道:“等我知道了后來會怎麼樣,我告訴你。”

不服氣地瞪著他的臉:“神氣什麼嘛,醫生有什麼了不起,你總有一天也會死。”

“那當然,誰都會死。”他抻著的手臂,但那其實是不必要的,輕巧地躍下來,讓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頃刻間有了種莫名的靈秀。

“說不定你死得比我還早。”臉上終于有了一個孩該有的氣急敗壞。

“我死得比你還早,誰給你治病?”

“別得意太早了。”不知道自己的語氣就像一個畫片里的反派角,“比比看好了,等我們都死了,到天上去,活得短的那個人請吃飯。”

后來,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治療,病得到了控制,自然是沒有死。出院的時候,大家都來恭喜,但是板著小臉,一個人輕手輕腳地去敲他辦公室的門。傷心地看著他,委屈地說:“他們告訴我,你給我吃的藥,會把我變一個男孩子。”

“胡說八道。誰跟你說的?”他無可奈何地冷笑。

“我才不要變男孩子呢,站著撒尿難看死了!”眼睛里有了淚

“那只不過是雄激素,是為了治你的病,沒有辦法,用藥的過程中,是有可能聲音變,有可能孔增大,但是不會讓你站著撒尿的。所有副作用只要停藥了就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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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才能停藥呢?”嘟噥著。

“說不好,有的病人會對雄激素有依賴,停了藥就會復發,所以只好一直吃。能把你變男孩子的藥不存在,你最多就是月經會不正常而已。但是你可以活下來。”

“什麼是月經?”很困

“算了,你可以問你媽媽。”他耐心地嘆氣。

“我沒有媽媽。”不滿地搖搖頭,轉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又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剛才的意思是說,假設我必須一直不停地吃那個藥的話,我會長得有點像個男孩子,但是我還是孩子,對不對?”

“沒錯。”他笑了。

“那等我長大一點,再回來的時候,要是我真的會變得像個男孩子一樣,你會認得我吧?”也對著他笑,非常不好意思。

“會。”他打開了面前另一個病人的病歷記錄,“出去的時候幫我關上門。”

把一直攥拳頭的左手攤開來,手心里有只用一張病歷本上撕下來的紙疊的鳥。鳥的翅膀上,歪歪扭扭地寫著:“接頭暗號”。

“這只鳥看上去有病。”他說。

“這不是鳥,是紙鶴!”仔細地把它放在他桌上,“我疊了兩只。你一只,我一只,要是以后你認不出我了,拿出來這個,就對上了。”然后像是做了什麼惡作劇那樣,急匆匆地跑掉了。

那只“紙鶴”在桌子上放了兩天,有天早上,他不小心翻了筆筒,幾只散落出來的圓珠筆把它劃到了地上,他懶得再起繞到桌子前面撿起它,于是他對正好來他辦公室拿病例的實習醫生說:“麻煩幫我把地上那只鳥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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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象過,等找著長大了以后,是不是也會變那種令他恐懼的人。那段時間,他和醫藥代表相地無比艱難,也許坦白承認自己的婚姻一敗涂地,并不是那麼丟臉的。他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客觀地說,似乎也沒做錯過什麼。兩個潔白無瑕的人呢撞到了一起,卻發現對方的那片潔白無瑕和自己的亮度不同,這“不同”是把兩片潔白無瑕映襯了兩片赤的臟。他日益刻薄,越來越怨毒。逐漸地,他認為自己修煉出了一點績,比方說,在聲淚俱下地抱怨他,并且深深沉浸在這種怨氣人的快中的時候,他做得到集中神,想一些和眼前境完全無關的事。一時間,他會不知道正在一遍又一遍地,以一種逐漸加重的強調說:“你在乎過我在想神馬嗎?你在乎過嗎?”

就在此時,他突然想到了行李箱夾層忘記打開。他猛然站起拉開了壁櫥,在他后目瞪口呆地看著,然后說:“你走啊,你等著我求你留下麼,你嚇唬誰啊?……”拉鏈的聲音耀武揚威,他把昭昭的父親給他的兩個信封輕描淡寫地丟在桌上,淡淡地說:“我沒數是多,明天你拿去存銀行。”

寂靜了片刻,然后出來一陣忍無可忍的哭泣:“陳宇呈,你是不是冷?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他站起出去,把的聲音一起關在了客廳里面。他們的喧囂并沒有吵醒陳至臻。在四面都是護欄的小床里,像個君王那樣心安理得地睡著。兩只小小的拳頭對稱地擺在耳朵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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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為應該是在做夢,但是他沒有證據。

你是世界上唯一純潔善良的人,親的陳至臻小姐。

黃昏快要結束了,可是十七歲的昭昭仍然沒有醒來。他并不急,反正今天到他值夜班;反正他確信,那個土豪父親很快就會出現的。

可是眼前的這個年輕男人卻讓他到意外——就好像是看到一個演員上錯了舞臺。他不那麼像龍城人,哪里不想卻又說不好,也許是他上那種遠行的氣息。

材中等,很瘦,有對讓人過目不忘的眼睛。

他說:“陳大夫,您好,我是昭昭的老師,我姓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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